办公室的门轻声关闭。
外面走廊一片安静,冬日的天光将窗棱阴影切割成几块。秦销手臂上搭着风衣,背后靠着门板,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早上在床上主动用胸帮他夹了出来,早餐时也不排斥坐在他腿上喂食,上午也选择性的回复了他调情的微信……
怎么见面又突然翻脸?
月经不是刚结束吗?
他放下袖子,慢慢穿上风衣。盛装打扮来送炮,结果莫名其秒地被浇了一头冰水。可悲的是,只要一想到汪悬光,想气都气不起来。
秦销定了定神,又叹了口气,这时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另一件事:汪盏来办公室找他还支票?
有过这事儿吗?
这鬼骗他的吧。
汪盏应该都不知道他在哪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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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办公室的门板被敲响,邬桐抬起头,见秦先生侧身倚靠在门框上,眉间忧虑深深:
“你们上午在发电厂谈的不顺利吗?她怎么那么大火气?”
邬桐的视线飘忽一瞬,越过秦先生,瞄了一眼玻璃对面房的的蓝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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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国公府,秦销补了个午觉,睡醒后看了两份项目书,一下午没敢骚扰汪悬光,倒是她发微信来问常用的山茶花润唇霜是不是忘在了床头柜上。
床头柜干净整洁,一眼见底,没找到润唇霜,秦销拍照片问她大概在哪儿。
一分钟后,汪悬光回复消息,说她在包里翻到了。
不清楚中午那场没来由的冒犯结束了吗,他不想招她烦,删掉对话框里的骚话,只发了个指指点点的猫猫头表情包。
傍晚四点多,汪悬光回到绵绵馆,在东次间门口换拖鞋、脱外衣,白皙沉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趁她去洗手的工夫,秦销用她的水杯接了杯温水,汪悬光从卫生间出来,自然而然地朝他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水,慢慢喝下。
不排斥他。
秦销微微松了口气。
他在汪悬光身后隔着半步,试探性地靠近。
隆冬傍晚天色昏暗,次间亮着明灯,两人交叠的影子落在茶台前白墙上。
秦销也不知怎么想的,抬手比划了个“六”,还一左一右悬在汪悬光头顶,她的影子顿时变成长犄角的小恶魔。
“……?”
汪悬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冷冷一回头,秦销双放在身体两侧,一脸无辜地回望着她。
她略微垂下眼眸,瞥到他灰色居家服的衣摆翘起来一块,伸手轻轻拉平:“晚上吃什么?前天晚上的粤菜不错。”
“好啊,叫厨房再做一遍吧,我也喜欢,”秦销顺势扣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腰上,“这回别太甜了……”
“不用,和上次一样就好。”
秦销疑惑:“你不是嫌甜吗?”
汪悬光背过身放下水杯,乌黑疏离的眉眼轻描淡写地一转:“今天想吃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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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
浴室水波轻响,薰衣草蜡烛芳香。
汪悬光脱光衣服,迈进双人浴缸,没有靠着对面的浴缸壁,主动躺进了秦销的怀里。
哪怕已经起立问好,秦销也不敢乱动,只是用手温柔按摩着她喝了两杯脱咖啡因港式奶茶的胃。
安静到极致的夜里,只剩按摩功能搅动起来的水波与彼此轻微的呼吸。
因为汪悬光翻掉脸又翻了回来,秦销感到一阵由内而外的松弛,随着热水包裹着全身。
“电网不松口怎么办?”汪悬光忽然开口。
秦销:“给他们建一座环保宣讲教育厅,带羽毛球馆和ktv的那种,三千万够了。”
“除了贿赂就是贿赂,你的杀伐果断呢,秦先生?”
“这是国情,”秦销沉声道,“只要电网松了口,用地、规划、建设、消防、安监都能打折,三千万不多,钱从环保里出,EPC也是我们的人,扒多少层皮也有的赚。”
汪悬光仰头靠在秦销肩上,嘲弄道:“秦先生威名在外,还需要到贿赂官员?”
秦销:“因为‘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要是去政府部门摆摆威风,报出‘我爷爷是谁’就能拿到批文,那红三个个都能赚大钱。根儿多正,苗多红,在科长、处长们那里一视同仁。当然他们不会直接拒绝审批,但会提出一堆完全合法的、执行层面的问题将项目无限期搁置,这时候就需要打点。
“中华烟、茅台酒、五星级酒店的房卡不值一提,为‘公家’建立漂亮的办公大楼、羽毛球馆、乒乓球馆,四星级酒店标准的宿舍才是大头。一个部门开了口,另一个部门会闻着血腥味而来,不扒下一层人皮,别想要集齐上百个章。”
秦销的音色低沉悦耳,与汪悬光说话时尾音总是向上挑,带着一点轻佻的笑意。
但当他提起工作,语调不由降下来,变回沉静温和、不容拒绝的上位者,声音与呼吸交融拂入耳道,如令人微醺的夜风,格外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