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睿深深地吸气，不明白易清怎么还傻乎乎地认为唐念在梦游，随手披上一件外袍，转身追了出去。

39兄弟对峙

唐睿最后在顶楼露天阳台找到的唐念。

此时已近四点，城市亦在酣睡中，不复白日的热闹喧嚣，只有天边悬着一轮皎洁宁静的明月和几颗稀落黯淡的星星。

唐念静站在栏杆旁，神情专注地凝视掌心捧着的香薰蜡烛，烛火摇曳之间，昏暗的烛光明明灭灭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有一种出尘夺目、动魄惊心的美，像月色下走出的谪仙，清冷脱俗、不属凡尘。

两人一站一立，都没有开口。

许久，才听到唐念冷冷地问：“唐睿，你是以什么身份出来找我？哥哥？又或者是……奸夫？”

这是这么久以来弟弟第二次直呼他名，唐睿沉默了一会，轻声答到：“……以哥哥的身份。你是我唯一的、血脉相通的、最爱的弟弟。”

“那你直接离开吧，我不需要哥哥来管我，你离开去陪易清睡觉吧，让你那一分钟的早泄老公睡我们的床，占据我的位置，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唐睿轻轻叹了口气，十分头痛，不知道如何回应，从纵容弟弟在自己子宫里成结内射起一切就已经乱套。又或许在更早的时候，在只有他们两人相依为命、紧紧依靠的幼时，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无法挽回。

他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走到唐念身边，将匆匆带上的外袍披在弟弟身上一半：“夜里天凉，别感冒了。你这样赤着上身在阳台站着，不怕被狗仔拍到吗？”

“拍到就拍到，我巴不得。”唐念冷笑一声，继续说：“我上身赤裸，你就不是吗？”

“……”

“我现在巴不得让狗仔拍到我和一个男人共披一件衣服暧昧地贴在阳台上，让他们把照片发出来登报告知全世界。这样易清是不是就能脑袋不那么愚蠢，清楚明白地知道我和你是奸夫淫夫的关系，不再贴着你？”

晚风轻拂过两人的侧脸，蜡烛上的火焰悠悠闪动，遥遥欲灭。

唐睿用手虚拢住弟弟掌心的蜡烛，尝试着挡风，没有顺着唐念的话回应，只是哑声道：　“……其实我一直很后悔，在妈妈早逝后经常给你看她的照片，播放她参演的节目，让你也走上娱乐圈这条路。”

想起妈妈，他心中涌上伤感：　“可你又真的想当演员吗？又真的喜欢演戏吗？每次你的助理联系我，说导演婉转地指责你不适合演戏，像根木头一样平淡，喜怒哀乐都要人指点，我都在想是不是我间接影响了你，让你走上不合适的道路？”

唐睿目不转睛地盯着弟弟的脸，唐念继承了妈妈矜贵艳丽的美貌，这样的美貌，在有钱人身上是一种得天独厚的天赋，在普通人身上却会招致太多贪婪与嫉妒。

就像他们涉世未深、无权无势的妈妈，凭借容貌在一档选美节目中夺冠，之后被唐修不择手段地强占，当一只金丝雀在笼中圈养起来，早早退圈销声匿迹生下他们，二十四岁就郁郁寡欢，结束自己的生命。

弟弟和妈妈实在太像了，一样夺目的美貌，一样踏上娱乐圈这条路，甚至唐念在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强烈的自毁、封闭倾向。

虽然随着年龄渐长，经过心理治疗，唐念看起来已与常人无异，他也继承家业，有了护住弟弟的能力。可唐念二十四岁将至，唐睿发现他还是免不了担忧，怕唐念步入妈妈的后尘，认为活着是一场枯燥、无意义的游戏，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

他对唐念倾注了过度的纵容与关心，将唐念庇护在他的羽翼之下，结果不知不觉让弟弟对他养成超越亲情的依赖，导致唐念的世界狭小到只有他们二人，形成这样畸形的关系。

唐念听出哥哥话里的难过，坚定地说道：“我确实无法将自己代入到角色中，我也有试过把那些人当成你，但他们都不是你，和你无关的事我没法有情绪起伏。可就算我是受你的影响，那又怎么样呢？我走上妈妈的路，不是一件很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事情吗？你不是也继承了唐修的事业？”

“既然我对你有潜移默化的影响，那么你现在作出的每一个抉择，我都有潜在的、不可推卸的责任。你还那么年轻，二十多岁笃定地说爱我，说要跟哥哥在一起，可你又真的知道理解乱伦意味着什么吗？”唐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等你到三十多岁，又还会想着爱吗？到时候的你，会不会恨我身为兄长却任你胡来，没有阻止你年轻时的离经叛道？你有没有想过，等死后见到妈妈，她会祝福我们两个，还是……”

他顿了顿，没有选择继续往下说。

唐念似被触动，忽然转过头去，没再言语。许久之后，猛地扬开唐睿的手，用指尖摁灭了烛焰，掐灭两人之间摇晃的烛光。

唐睿吓了一跳，几乎就在弟弟掐灭烛焰的一瞬间，马上想要抓住弟弟的手，可却依旧迟了。明明熄灭蜡烛的方法有许多种，唐念却偏偏选择一种最极端、最伤害自己的方式。

他几乎说不出话来，连连对着唐念烫红的指尖吹气，过了好久才从嘴里挤出声音：“……你疯了？痛不痛？”

唐念垂眸盯着慌乱急切的哥哥，黑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波澜不惊道：“我早就疯了，你才知道吗？唐睿，我是个疯子。至于痛不痛，或许会痛吧，可比起爱上血亲的痛苦，这种痛又算什么呢？挠痒痒？”

“小时候，你给我过生日，每当我吹灭蜡烛，你就让我说出生日愿望，之后过不了多久，我的心愿都会如一实现。你一直都宠爱我、纵容我，保护我。”

“十岁那年生日，你让我许愿，我说想嫁给哥哥，一直到我长大都在等这个愿望实现。你说我二十岁做出的选择，到三十岁可能会后悔，可是我从十岁开始，又或者更早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你，三十岁又算什么呢？四十岁、五十岁……一百岁，直到死亡，我都爱你，这是来自血脉的、不可违抗的吸引力。”

“一向成熟稳重的你，每当我受伤都会方寸大乱、慌作一团。哥哥，你敢问心无愧、清清白白地说对我没有超越亲情的感情吗？现在我长大了，等到的不是和你的婚礼，却是你和别人结婚的消息，凭什么易清能后来居上，我却成为第三者？他到底哪里好？你喜欢他的时间有我喜欢你的时间长吗？你跟他认识的时间有跟我认识的时间长吗？”

“易清他配吗？他像我一样爱你吗？你们的开始不都是你一厢情愿的逼婚吗？你信不信，只要我勾一勾手指头，他就会屁颠颠爱上我，要求跟你离婚？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呢？就因为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就阻拦你了吗？而且，只要我们幸福，妈妈泉下有知的话，肯定会开心，怎么会责怪我们乱伦呢？”

“或者，还是那句话，哥哥，你杀了我吧，我想死在你的手里。只要杀了我，我们都能彻底解脱，彻底放下，只要死了，我就彻底不爱你，不会强迫你和我乱伦，你可以继续和易清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不然，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一直爱你，我就会自私地、不择手段地，想尽办法地和你在一起，毁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怎么样？哥哥？做出选择吧？选我还是选他？还是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可你不要忘了，我的身上也同样流着一半唐修的血，一样地禽兽、极端、无所不用其极。”

40阳台

唐念表面上让唐睿在两人之间做出选择，实际上字字句句都在叫嚣“要是你不选我，我就狠狠黑化。”

明明是兄弟之间严肃剖白心迹的时刻，却让唐睿久违地感受到弟弟孩子气的一面，有一种唐念正处于中二叛逆期的新鲜劲，没忍住就想揪揪唐念漂亮的脸。

唐念正板着脸神情冷峻，猝不及防被唐睿不正经地掐脸揉了一下，刚心头冒火，又听到哥哥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悠悠说道：“选你，我都选你，好不好？”

唐念：“……”

这是他期待已久的答案，即便知道哥哥是在哄他，可一瞬间还是什么脾气都没了。

唐睿揣摩着弟弟脸上变幻的神情，又继续哄道：“要是你和易清同时掉进水里，我先救你。”

“要是你和易清发生矛盾，我一定立场坚定地站你这边。”

“要是你……嗯，总之，在所有与你相关的选择题里，我都选你，好不好？不要总说让我杀了你这种傻话。”

每听哥哥说一句，唐念的心跳就忍不住加快一分，到最后整个人都仿佛置身于云端之上，有种飘飘然的不真实感。

他俯身压过去，张口舔上哥哥裸露在空气中的脖颈。

那里是唐睿的腺体，即便已经破损，对他而言，还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好想标记哥哥，把哥哥彻底变成自己的所有物。

他听到自己满怀期望地问：“哥哥，你能不能和易清离婚？”，却只得到沉默的回应，唐睿揉了揉他的头，没有吭声，随着时间的流逝，唐念的心也慢慢冷下去。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他都用过了，但哥哥就是不愿离婚，既然如此，那他只能从易清方面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