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紧手里的垃圾袋,怔怔地看着他。
灯光冷冰冰地落在他身上,他站在那里,听完了一门之隔的所有抱怨和指责。
他低头,扫了一眼她手里的垃圾袋,又抬头看她。
用同样轻的、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她。
“沈枝意,你是要扔垃圾,还是要跟我走?”
突然觉得我妈对我好好,意意太可怜了,抱抱你小时候的冷漠不喜欢长大后的亲近又太窒息,之一说得没错,不是无法接受而是这些伤害会伴随自己长大。好无力,当时想离开的时候如果妈妈拉了一把该多好。
好窒息的家???枝意宝宝你没错?我抱抱你也抱抱小时候的你??对枝意从小长大的家庭氛围有那么点感同身受!抱抱枝意???走去哪里?好酸涩抱抱之一宝宝 好苦的小女孩 还是要好好的最爱自己啊?要是之一能不顾一切离开就好了?离开这个窒息的家,连同不美好的回忆抱抱宝宝?妈妈的爱好窒息?
Chapter41.
沈枝意知道自己不应该就这么抛下沈如清,跟周柏野出去,但是她不想拒绝他,更不想拒绝自己。
于是大晚上的,两人坐上了去往海边的公交车。
车上除了司机,就只有他们两个。
坐在靠近车窗的位置,当车缓缓发动的时候,沈枝意觉得这一幕很像是读书时候幻想过的场景,她问周柏野,“你之前坐过公交吗?”
周柏野说,“没坐过,我以前都是坐直升机。”
沈枝意惊讶,“你读书的时候就有直升机?”
周柏野:“是啊,学校有机场那么大的停机坪,我那时候坐直升机上学还有人看不起我。”
这文字也太小众了。
沈枝意困惑地问他为什么。
周柏野一副他也不是很懂的样子回答她,“可能因为他们每天都是坐 UFO 来的学校?”
“……”
沈枝意:“你有病吗周柏野?”
周柏野笑得不行,“到底谁有病?公交车都没坐过,我是外星人吗?我爸妈离婚那阵我爸连自己都顾不上,更别提我了,我那时候叛逆期,每天自己走路上下学,觉得那样特酷,结果高年级的学长说我走路的样子太装逼,要找人打我。”
这种事情套在周柏野身上,沈枝意也不觉得奇怪,周柏野现在都是一副拽得不行的样子,有人想打他也不足为奇,她只是有些好奇,“那你被打了吗?”
“打了啊,我住院三天,让我爸重振旗鼓,回学校帮我理论,然后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别人不敢再欺负我,从此走上了人生巅峰的道路。”
周柏野说话那股劲儿实在是气人。
瞎话编得过于敷衍,沈枝意前面听得认真,还以为他真的被打,听到后面就知道他又在满嘴跑火车,气得起身就要跟他拉开距离,坐在后面的空位上。
周柏野却似乎很享受把她惹急的样子。
哄人都不急不慢,拉着她的手腕,腿挡在前面不让她出去。
调戏小姑娘似的,嘴里欸了一声,说,“怎么那么着急呢你,你不得让我酝酿一下?才能把那些悲痛的过往云淡风轻地告诉你?”
坐在前头的司机在等红灯的间隙,透过车内后视镜就看见唯一的女乘客气鼓鼓地站起来又气鼓鼓地坐下。
压低声音不情不愿地问旁边的男人,“那你要酝酿多久?”
“这么枯燥地说,会有点无聊。”周柏野从兜里拿出了一个硬币,对沈枝意说,“正面朝上,我说一个秘密,背面朝上你随意。”
“可以。”沈枝意回答得轻巧,“开始吧。”
“行。”
那枚硬币被丢到半空,又飞速往下,坠落到周柏野的手心。
掀开后,正面朝上。
周柏野说,“我十六岁的时候离家出走过。”
“为什么?”
“我爸那时候的女朋友以为我上学去了,在家给朋友打电话,说她怀孕了,终于可以不用看我这个讨人厌的小鬼的眼色,可以当周太太了。”
沈枝意不知道他爸爸那些混乱的情史,听得皱眉,“你其实在家?”
“在啊。”周柏野笑,“都说了我那时候叛逆期,直接过去敲门,说打个赌吧阿姨,你转不了正。”
沈枝意啊了一声,已经能猜到事情的发展,“你父亲把你骂了一顿,所以你离家出走了?”
周柏野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靠在椅背上,随口夸了她一句真是聪明。
但事情的发展没有那么简单。
周建民不是骂了他一顿,而是打了他一顿,周建民说我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跟女人斗心眼。
周柏野无法理解,一分钱没带、浑身上下只有一部手机就出了门,从别墅走到江边,狐朋狗友给他打电话,问他要不要去网吧,他听了几句就全都挂了,然后电话打给了张正梅,结果刚打过去,就被挂断。
他一个人在外面游荡了一整天,第二天就回家了。
周建民问他,离家出走结束了吗。他说结束了。
空姐的孩子当然没生下来。
此后的时间里,她经常去周柏野的学校堵他,她以为根结在于周柏野,但完全没弄清楚,真正的原因只是因为,周建民没有把任何人当回事,他不过就是一直在找一个情感的寄托,假装自己很深情。
那枚硬币还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