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1 / 1)

周柏野拥有让沈枝意感到恐惧的体质,所有咖啡对他都不起作用,沈枝意此前表达过忧虑,问他那万一需要熬夜没精神怎么办呢,周柏野说那就睡觉啊,一秒思考都没有的回答让沈枝意哽住,随即意识到这个人完全没有需要熬夜赶完的工作。

他们夜间聊天时间只有半小时。

周柏野每天体能训练安排严格,为了让他保持好的精神,沈枝意很严格地拒绝了他的续钟请求。

只是在挂电话之前,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

她的手指还是停在半空,看着右上角的时间,颇为犯罪地重新趴回枕头上。

声音小小的,“那就……最后三分钟。”

第二天醒来给房间进行大扫除。

阳台的花从架子上搬下来,抹布全部擦一遍,又搬回去。

拖把上倒了些消毒液,旮旯角落都没放过,全部清理过一遍后,盘腿坐在沙发上拆了包番茄味的薯片,电视机里放着周柏野并不感兴趣的青春文艺伤感电影。

他不能理解爱情悲剧,曾经陪着她看了一部,全程都皱着眉,最后靠在她肩上问她电影里的男女主角是不是得了好好说话就会死的病。

她的悲伤因子没法跟周柏野共存,现在一个人,倒是用完好几张纸巾。

接到兔乃打来的电话,鼻音很重地问他怎么了。

结果下一秒,听到那边带着哭音的回答,对她说板栗没了。

猝然发生、毫无预料的事情,统称为意外。

板栗的意外却也并非毫无征兆,几周前,他就在群里抱怨每天忙不完的应酬、喝不完的酒,还有嘴里永远跑火车把人当猴耍的上级。

席代清最近难得清闲,常来复诊的病人只有早年伤到腿如今天气多变疼痛难忍前来求医的傅晚峒。

傅晚峒每次前来,身边都有妻子作陪。

几次之后,倒也混得熟络,不忙的时候会陪同在楼下散步。

傅晚峒拄着拐棍,走得不快,同他聊股价和基金。

他妻子扶着他的手,并不插话,看着郁郁葱葱的树木,但视线总会不定期落在他身上,看着他的腿。

席代清手插在白大褂里,顺着傅晚峒妻子的视线也看着傅晚峒的腿,还未说话,先听到住院部传来的吵闹声。

傅晚峒妻子揉揉耳朵,轻声抱怨,“在医院这种地方,怎么这么大声的。”

傅晚峒勾唇,笑她没吃过苦,不懂生活常识,但语气百般温柔,几乎是哄着她说,“那我们回去?”

席代清正要说自己先回去忙,就看见前方匆匆忙忙往住院部跑着的身影。

他脚步停住,皱眉思考的时候,看见傅晚峒表情也僵住。

沈枝意上二楼,在悲伤来临之前,先观赏了一出人性。

板栗自幼父母离异,双方都外出打工,抛下他跟着爷爷奶奶生活,起初是给生活费的,直到两人都再婚有了新的孩子,他就成了皮球,母亲推给父亲说法律判给了你,父亲骂着说狗屁你可是他妈,几番交涉后双方都对彼此的人品有了清晰的认知,默契地不再提起板栗的归属权。

他初中时爷爷病危,奶奶年迈难以下地干活,他从学校回来先耕地,发誓要考出这片山村,出去后也抱着出人头地的梦,但进入钢铁森林后,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他不是拿着金手指被赏识的千里马,而是一颗默默无闻的螺丝钉。

领导提起他都要思考一会儿,那个戴眼镜的、眼睛圆圆的、嘴唇下面有一颗黑痣的,哦哦哦,赵小刚,就他。

一颗很难被人记住名字的螺丝钉。

他说自己像是板栗,没人在乎,掉在地上才被捡起来,无论是生的、还是熟的,吃法都困难。

此刻,多年未联系的父亲揪着板栗公司领导的袖子,质问凭什么赔偿金给这么少,人是在公司酒会上喝死的,应该算工伤。

他母亲抹着眼泪问,他没买保险吗,意外险会给赔吗?

沈枝意在长椅上看见捂着眼睛的兔乃。

她走到他面前,听到他在哭。

“操蛋,真操蛋。”

嘴里一直重复着这样的话。

沈枝意在他身边坐下,递给他一张纸巾。

她看见手术室暗下去的灯,看见那扇留着缝隙的门。

“没来得及买花……”

她眼神空洞,不知道该看哪里,只能低下头,这时看见裤子上晕开水渍,她伸手去擦,眼泪滴在了手背上。

“去年过年,他在我出租屋过的,喝多了跟我说他已经存了十几万,问我是在老家买个小平房还是继续存钱找个二三线城市买房,我说先不说这些,兄弟你能不能在楼下买个烧鸡,我们这年过得多寒碜,他捂着口袋跟我说不行,他得存钱,要买房。”

沈枝意没说话,因为她跟兔乃一起,看见板栗的银行卡和手机在两双苍老的手之间争夺。

两人同时沉默。

在这一刻,清楚认识到。

那个对他们说,自己要努力存钱的人,是真的,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豆怎么回事更新都不推送了!!投啦投啦唉,心里好堵,板栗下辈子轻轻松松的?追平了,啊啊啊…最近的小说怎么好多人物跟父母的关系都这么糟,我身边很少跟父母关系这么奇葩的,感觉好割裂哎呦喂板栗…??好突然的变故?这个意外是为了什么????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及时行乐啊哭哭但是现实中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你身边不存在是因为你们很幸运也很幸福??

Chapter62.

恋爱对人的影响有多大这个命题,狐狸可以通过周柏野这一个观察对象写出一篇十万字往上的论文,如果条件允许,他很想采访一下沈枝意,询问她是怎么做到让周柏野俯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