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1)

雁声来_1 符松蒙闵宵 2330 字 6个月前

“你喝完药我就走了。”他暂停手里的活儿,等着她的问题。

果不其然,郁晚又问:“你下去的时候可有碰到什么人?”

符松蒙摇头,眉间忽然一动,急问道:“昨晚有人上去过?”

他话语严肃,显然是想到昨日白天对郁晚动手动脚的肥头男子,此处人多,保不准还有心怀不轨之人,郁晚虽武艺高强,但昨晚她病得厉害,万一发生不测...

眼见着他的面色越发阴沉,郁晚连连摆手,“没有的事,我随口问问。”

符松蒙松懈下来,“你去歇息吧。”

“我在这处待会儿。”她心里乱得厉害,不想一个人待着。

午间放饭时辰,肖捕快领着一队人上岸用饭。正过石板桥时,他突然朝后打手势,示意噤声,让所有人靠边让道。

桥正中迎面走来数人,几位武侍隔开人群,浩浩荡荡的县官班子众星捧月般围着一位年近四十的男子,知县姚魏安口吐飞沫,嘴上急得起燎泡,意图用他三寸不烂之舌在长使大人这处补救补救。

洛房端左耳进右耳出,敷衍应几声,眉间不耐烦地蹙着。

这徐远县上下尸位素餐,拿着俸禄不干实事,长应河本该每年都着人清理一回,却因这处非繁华之地,百姓也安分不闹事,便一拖再拖,恰逢这回大雨冲塌半座山,淤积的泥沙直接将整条河道堵死,若非有旁的河道分流,附近的百姓都要遭殃。任凭姚魏安如何替自己开脱,怠政之过他都在所难逃。

郁晚悄悄抬眼打量这一行人,最中央那位大官虽形容肃正,旁人难以察觉出异样,但她这等练武之人一眼就看出他有伤在身,他的左手一直掩在袖下未动过,面上也有几分失血的气虚之色。

是因纠察地方官员,查出威胁到对方仕途之事而遭到黑手吗?

视线移到他侧后方,闵宵面色冷肃,目光凌厉,对这帮徐远县官员如出一辙地厌烦。

郁晚心绪复杂,闵宵如她所想地成为一位好官,却也做着得罪人的事,时时有性命之忧。

她一时看得忘神,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淡漠的眼睛,郁晚身上一凛,本该垂下头以免冒犯人,却忽然鬼使神差地挪动视线,落到闵宵的脖颈上。

她有些不确定昨晚是梦境还是现实,如果是真的,她那般大力道掐了闵宵的颈子,当是会留下印子...

可惜,闵宵今日的衣领有些高,压得严严实实,她的眼睛勉力往他衣缝里钻,还是看不分明。

许是她目光太猖狂,闵宵的视线变得不悦,冷冷瞪她。

郁晚撇一撇嘴,老实垂下眼睛,不给看就算了。

0040 我没看见

午后肖捕快来找郁晚,神神秘秘地说有人召见,视线在她周身打量几番,既好奇又惊诧,话语间还比往常多几分谦卑与客套。

郁晚不明所以,待随着他一路到县衙,穿过曲折弯绕的长廊,进入主间见到座上的人时,她总算明白肖捕快为何那般作态。

召见她的人正是今日在桥上遇见的那位大官,闵宵的上司,明镜司长使洛房端。

郁晚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是不是身上案底太多,见官、尤其是见他这等专管纠察的官,心虚得格外厉害。

肖捕快行礼告退,只留下她一人面对座上两人。视线落在闵宵身上,他垂着眼看手里的文书,她又转向另一位,作势跪下行礼。

方屈膝洛房端就抬手让她免礼,见她有些紧张,面上露出个亲和的笑,“不必多礼,今日找你来是有求于你,请落座吧。”

郁晚见他无甚官架子,心里松懈几分,“多谢大人。”

“郁姑娘,我开门见山说直话。这一路走得不太平,随行的武侍或死或伤,眼下需有人补填空缺,一路护卫我等平安返京。听闻郁姑娘武艺高强,想询问你是否有意暂代此事?”

郁晚诧异地看向闵宵,洛房端是从谁处听闻她武艺高强之事不言自明,闵宵竟然会举荐她。

“此事凶险,你不必勉强。”洛房端又补充道,“待顺利返京,我会上书表赞你护卫有功,请求为你减刑。”

郁晚眼里一亮,忙不迭地点头应下,“多谢大人,我愿意的。”

事情谈得顺利,洛房端也甚是满意,虽未见识过这位郁晚姑娘的武艺,但能让闵宵一反常态主动推举的人定有过人之处。

“如此,待我与徐大人商谈妥当,你便跟在左右做事吧。”

徐大人是带着胥山监狱一行人来徐远县的领头。

郁晚起身行礼准备退下,方走出一步,她又停下来,一咬牙转过身,对洛房端商量道:“大人若需更多武侍,我还有一位合适人选可举荐。”

闵宵落在文书上的视线陡然变冷,指尖压得泛白。

“自然,他是何人?”

“他叫符松蒙,武将出身,功夫与我不相上下。”

洛房端惊讶地抬眉,“姓符,武将?”

郁晚心里突然发紧,怪她思虑不周全,符松蒙的家族在官府口中是叛贼,她恐怕好心办了坏事。

好在洛房端似乎并未在意,他没再多问,只满意地点头笑道:“如此甚好,我去找徐大人商谈,将你二人一道讨来。”

“多谢大人。”郁晚行礼告退。

待她走出几步,又听洛房端温声道:“闵宵,你去送送郁姑娘。”

郁晚的手指顷刻蜷紧,步伐变得僵硬,身后传出轻微响动,闵宵放下文书,淡声道一句“是”,起身朝她走来。

闵宵在前引路,一路无话,郁晚自身后跟着,仗着他看不见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的背影。

不远处已看到府门口,郁晚心上忽然生出几分急迫,有些不甘心一句话都不说,她捏了捏手指,出声叫住人。

“闵...”她该叫他闵大人还是闵宵?

未及她理清一句完整的话,前面的人已经停下脚步,闵宵转过身看她,脸色阴沉。

郁晚很不习惯他用这幅表情面对她,尤其他越是这般冷淡,越是在向她印证,昨晚的一切都只是她烧得糊涂,做了一场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