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棠没空去理会安世子的想法,只是给她倒了盏茶:“今天请傅姑娘来,是有事想跟你谈谈。”

傅姜月接过茶盏,低声说道:“应该臣女给九公主倒茶才是。”

“你是客人,我给你倒茶而已。”郁棠拿起筷子,从容品尝着桌上的佳肴,“听说你大哥跟福安公主成婚后,过得并不愉快。”

傅姜月有些拿不住她的意思,捧着茶盏,一时没有开口。

“如果傅观书想跟郁姝和离,这件事我可以替他办到。”郁棠淡道,“你抽空问问你兄长的意见。”

傅姜月诧异抬眸,显然没料到九公主会突然说起和离一事,沉默片刻,她有些不安地开口:“九公主为什么要帮大哥?”

“殷朝虽没有驸马不能入仕的规矩,但皇帝为了公主的绝对地位,很少让驸马入朝为官,除非这个驸马某方面能力太强,让皇上器重,或者成亲之前,驸马就入了朝比如裴修竹。”

傅观书是傅家嫡长孙,从小受祖父严格教导,读书能力很强,十几岁时就展现出了过人的才华。

他和裴修竹是同一年的考生,年纪比裴修竹小一岁,昭武二十六年的春闱中,傅观书的名次还在裴修竹之前,但在最后一轮殿试上,裴修竹被钦点为状元,而傅观书是榜眼。???

殿试之后,傅观书曾跟郁棠表白过,问她能不能跟皇上求娶她?

身为太傅嫡长孙,傅观书才华横溢,品貌俱全,他是有这个资格求娶当朝公主的。

但郁棠那时情窦初开,已经喜欢上了裴修竹,皇上也属意将她赐婚给裴修竹。

出身宫廷的金枝玉叶,可能打小见惯了锦衣玉袍的世家子弟,对裴修竹这种来自地方的男子有种说不出来的新鲜感,总觉得他跟世家公子不一样,没那么多富贵奢华的气息,反而有种淡泊名利,出淤泥而不染的气度。

现在想起来,郁棠完全能理解那个时候的自已。

不过情窦初开时的那点荡漾,到底经受不起时间的考验,何况裴修竹从一开始就是伪装的气度。

他心里最在乎的就是富贵奢华,以前淡泊,不过是因为他还没有奢华富贵的资格罢了。

但不管怎么说,傅观书才华是有的,殿试上也拿到了名次,还被安排进了翰林院修书。

只是好景不长。

傅观书尚未在朝堂上混出资历来,就被福安公主郁姝看中,然后皇上给他们赐了婚,几乎就此断送了他的仕途。

虽然皇上没有明确剥夺他的职务,但郁姝每每以培养夫妻感情为由,让他赋闲在家,或者擅自替他告假,以至于成婚三年来,傅观书一个月至少有二十天待在公主府,根本没有展现能力的机会,自然也不会有晋升机会。

十年苦读,最后只落得一个傅驸马的身份,他心里的不甘可想而知。

郁棠收回思绪,语气平静:“我不是无条件帮他,但是我可以保证的是,和离之后,他可以得到真正入仕的机会,从此避开郁姝的纠缠,并且皇后和太子都不会有机会找你们的麻烦。”

喝了口茶,她看着沉默不语的傅姜月:“这件事我不勉强,但如果他同意,你让我递一份帖子给我,我跟他单独谈谈。”

傅姜月抬头,抿唇道:“九公主真的让安世子做了男宠吗?”

“不该你过问的,你不必过问。”郁棠语调淡漠,却充满着不容忽视的威压,“这些跟你无关的事情,你知道得太多,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傅姜月一悸,轻轻点头:“是。”

第60章 我是你祖宗

陈皓轩并未走远,只在花园里闲逛。

他不想去前厅承受异样的眼光。

解药没到手之前,他不能冒险说真话,除了他的母亲,没人知道他为何要做郁棠男宠,但此时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他亲口承认他爱慕九公主,要做九公主的男宠。

在那些世家公子们眼中,这是极为荒谬且可笑的一件事。х?

他亲手把自已的尊严践踏得一干二净。

他不想面对各种质疑或者嘲笑的眼神,也不想面对一句接一句的关心和询问,所以郁棠和傅姜月谈话的时间里,他一个人在花园里无聊闲逛,只想着一拿到解药,赶紧离开公主府,离郁棠这个瘟神远一点。

眼下还没到毒发的时候,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还行。

但连续三天的折磨让他刻骨铭心。

若说以前曾经爱慕过郁棠,也因为得不到她而不甘心,以至于他总想用最恶毒的言语羞辱郁棠,那么经历这三天的折磨之后,那点爱慕已彻底消失,剩下的只是怨恨和急于报复的心态。

只是今天前厅发生的一幕,让他报复的想法有了一些改观。

郁棠该死。

但他不能轻举妄动。

那个女人真是个疯子,说杀人就杀人,简直像个残忍嗜血的煞神,他不能轻易招惹她尤其是太子都对她有所忌惮的情况下,他应该静观其变,好好查一查她背后的倚仗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里,安世子转过头,目光幽冷地盯着坐在假山旁边的苍梧。

这个人是什么来历?

他身上的衣服料子价值不菲,他的气度非比寻常,此时安静地坐在那里,看似悠闲地欣赏着湖中锦鲤嬉戏,可浑身流露出来的贵气却不容忽视。

这根本不是一个男宠该有的气度。

他会不会就是郁棠的靠山?

安世子沉默片刻,缓缓举步走到假山旁,以质问的语气开口:“你是什么人?跟九公主是什么关系?”

苍梧没骨头似的靠在假山一侧,语调淡漠:“我是什么人,关你屁事。”

“放肆。”安世子神色阴鸷,“一个小小的男宠,真把当成了个东西了?”

苍梧眸光一冷,抬手朝他膝盖拂去。

一股劲风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