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眯眼:“皇上不觉得她在撒谎?”
如果她身边真的跟着百名暗卫,她会主动跟别人说?
她以质子身份去东澜为质,却怀了东澜摄政王的孩子,这算不算通敌?
威胁君父,虐待新婚丈夫,未婚有孕,宫里纵马,硬闯宫门。
桩桩件件,不管是触犯宫规律法还是私德有亏,都够她死一百次了。
太后眼里划过一抹鄙夷。
皇族出了这么一个公主,真是丢尽脸面,百年之后都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罢了。”太后很快开口,“让金贵妃去劝她,毕竟郁棠是她的女儿,她这个母妃总该出来说几句话。”
昭武帝没说话。
现在根本不是金贵妃要不要教训郁棠的问题,而是昨晚发生的事情,他该如何跟大臣们解释?又该做出怎样的处置?
裴修竹带人捉奸是事实,郁棠拖行裴修竹也是事实。
如果想让郁棠安分下来,只能处置裴修竹。
昭武帝迟迟做不下这个决定,却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而且……
昭武帝想到郁棠意有所指的话,总觉得她知道了什么,忍不住就感到心虚害怕。
他真怕郁棠下一次发疯时会口不择言。
“一个小小的公主就把皇上为难成这样,也是难得了。”太后语气冷淡,甚至多了几分怨气,“当年我说什么来着?文臣重要,武将更重要,他们保家卫国忠心耿耿,皇上却担心武将壮大会威胁到自已的皇位,迫不及待卸了你舅舅的兵权,以至于他含恨而终,军中连个能接班的都没有!如今放眼朝堂,武将虽不少,然而能抵得上你舅舅的有几个?”
昭武帝被戳到痛处,面色不虞:“已经过去的事情了,母后非得再提起来?”
太后冷道:“是我想提吗?如今局势走到这里,郁棠一句话都能让皇上担惊受怕,受她所迫,难道不该想想自已的原因吗?我真是不明白了,到底是武将对你的威胁大,还是敌国军队对你的威胁大!”
她不提心里难受。
一想到自已弟弟忠心耿耿保家卫国,数次力挽狂澜于败军之际,一次次带着军队从绝境中闯出来,受过大伤小伤无数。
而皇上只担心他军功太大,会对皇位造成威胁,随便找个借口卸了他的兵权,以至于三年前殷朝惨败,还要派公主去为质,生生气死了那个一生戎马的男人。
太后心里就堵得慌。
偏偏皇帝是她亲儿子,她想替弟弟讨一个公道都没办法,只能忍下这个憋屈。
压下心头怨气,她冷道:“皇上想了一夜,想好对策了吗?”
昭武帝淡道:“暂时先满足她的要求,稳着她,待朕派去的探子回来再说。”
太后动了动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话,漠然转身离开。
第20章 裴修竹,我嫌你脏
郁棠的新婚夜过得一点都不乏味。
前半夜处置完裴家所有不识趣的人,她回房睡了一个时辰,不关心裴夫人和裴修竹母子如何去应付姜家夫人。
近子时,裴修竹忽然回到新房,阿蓝值夜,先进屋禀报了这个消息。
郁棠刚睡着就被吵醒,心情自然不佳,冷道:“让他滚。”
“郁棠!”裴修竹站在门外喊道,“我有话跟你说,你让我进去。”
郁棠睁开眼,眼底划过一丝戾气,声音冷若寒冰:“让他进来。”
新房里重新燃起灯火。
郁棠披上衣服靠在床前,转头看着走进来的裴修竹,他脸上的擦伤和乌青红肿都上了药,头发潮湿,显然是刚沐了浴,身上的衣服也都换了干净的。
但脸色苍白而憔悴,整个人有种有气无力的虚弱感……嗯,还有一些破碎感。
不过也正常,任谁被马拖着横冲直撞那么长一段路,状态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郁棠冷道:“这么晚了,你还来做什么?”
裴修竹走近几步,目光落在郁棠脸上,眼神如刀锋般尖锐,语气带着质问:“郁棠,那个野男人是谁?”
郁棠瞥他一眼,声音淡漠无情:“跪下。”
裴修竹一僵,随即大怒:“郁棠,你别太过分。”
话音刚落,膝后一阵剧痛传来。
裴修竹被人毫无预警地踹跪在地上,膝盖砸在地上的声音让人心惊,钻心的痛楚随之传来。
他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却根本没看见是谁出的手。
身为男人的骄傲让他恼怒。
裴修竹不甘受制于郁棠,正要忍着痛苦站起身,却听郁棠淡淡开口:“我知道姜淑只是你设下的一个障眼法。”
裴修竹动作僵住,缓缓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郁棠。
“新婚夜给我下药,制造我私通外男的假象,想以此来拿捏我,逼我同意你纳姜淑为妾。”郁棠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地说出他的阴谋,眼神透着了然和讽刺,“然后利用姜淑吸引我的视线,让本公主在内宅里争风吃醋,实则真相却是……”
语气微顿,郁棠直视着裴修竹骤缩的双眸,笑得玩味:“为了隐藏你真正的秘密,裴修竹,我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