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心大师妖倾情巨献,这一生,所有温柔,都只为你。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却再没有一个宋初慈在他心上摇曳爱格再铸不朽深爱 娓娓道来一段不忍告别的初恋时光 。

昨夜星辰昨夜风Ⅰ

昨夜星辰昨夜风Ⅰ

楔子

离开福川的那天,程靖夕出发得很早,已是年关,即使是清晨,在这乡间羊肠小路上,车流依旧拥挤。因为要等那辆面包车跟上,他让阿辙开得慢些,走走停停中,程靖夕靠在座位上睡着,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初冬的那个深夜,他在书房里已经看了近八个小时的《宇宙论理》,可他那颗心仍旧躁动不安,像有千万只蚂蚁啃噬,而眼里看见的,书页上每一颗行星的概述,也全变成她的音容,却没有笑貌。然后,他合上书页,去了4S店,像个任性的小孩打电话叫来了经理,买下辆黑色宾利,他疯狂地开着车子飙上了成环,速度很快。他开着窗,狂风在耳边呼啸,灌进他的衣服里,他冷得发抖,却觉得仍不够清醒。

他不知开了多久,最后停下来时,他看着面前的建筑,却傻了眼。

那是宋家的别墅,如今已是他名下的房产。

他掏出钥匙打开门,屋内很静,就像他的思绪,也很静。冥冥中,像是有根线在牵引着他,他顺着这根线,打开了另一扇门。

她酣睡在床上,月光从窗里温柔地洒在她身上,她听到开门声,微微动了一下。那根牵着他的线,又牵着他移动,他恍惚中想起小时候听过的童话故事,公主被巫婆诅咒,陷入沉睡,勇敢的王子披荆斩棘,来到公主面前,亲吻她的唇。

而现实里,带给她诅咒的是他,让她的心陷入了沉睡的也是他,他为她铺设了一条荆棘之路,她走过时,千疮百孔,血流了一地。如今,他坐在她身边,看着她不安的眉眼,却连为她拂去伤痛的手都伸不出来。

他总以为自己无情,将剧本演得惟妙惟肖,骗过了她,也骗过了自己,可戏台上真真假假谁又分辨得清,从幕前退下,那种怅然若失却让他醍醐灌顶。

原来爱一个人,由天由命,由不得自己的心。

他爱上她,在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拥抱她时。

梦中,他就那样看着她,不敢触碰,他怕,怕一出声,怕一点动静就惊扰到她,怕连梦中,都不再有她。

她的脸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他睁开眼,自梦中惊醒,他茫然地转头,看见车窗外白皑皑的大地,那一刻他难受得无法自已,他知道,在她心中曾经为他而亮的灯,熄灭了。

十丈红尘,百里长途,亿万星河,他的归途只在她的心。

可他终究还是迷了路。

第一章,初冬之夕

第一章,初冬之夕

{我和程靖夕,应的是那句古话,我走我的独木桥,他走他的阳关道。他前程如何似锦,我今后如何落魄,我们,都再无交集。}

你有没有见过冬日微薄的夕阳?

老宋葬礼的那个傍晚,我在后海的堤岸边见过一场这样的薄夕。

橘色的阳光被层层叠叠的云雾遮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光芒下,十里长廊,万里江川,静得像是陷入了沉睡,我只能听到北风呼啸在耳边的声音,像是谁人的骇泣。

我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企图感受到一星半点湿润的痕迹,但遗憾的是,那里有的,只是让人绝望的干涸。

老宋是我爸。

我五岁时就没了妈,老宋那时还是个穷司机,又背了一屁股的债,大家都劝老宋趁着年轻发展第二春,并热心地表示自己身边有个年纪相当且不嫌弃老宋带着拖油瓶的对象。那时我尚且年幼,对“后妈”这个词的理解仅限于电视剧里塑造的凶恶形象,想到从此要过上包办家务且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当弟妹保姆的凄凉光景,我拉着老宋的手,汪泪汪汪地望着他,等待他的反应。

老宋立场很坚定,摸着鼻子憨厚地婉拒,又低下头对眼泪即将坠下来的我说:“再怎么也没有亲妈周到,我有小慈就够了,好得很。”

我咧着嘴冲他笑,学着他的语气点头重复:“好得很,好得很。”

那之后我开始了与老宋相依为命的日子。在我遥远得有些模糊的记忆里,总是有着这样一幅画面,望不到尽头的长街上,我坐在老宋厚实的肩膀上,手里攥着的柳枝在半空中胡乱挥舞,老宋握着我的脚,嘴里唱着一首永远不在调上的童谣,昏黄的夕阳将我俩的影子拉得很长,我们一直向前走,像永远也不会停下来。

可是现在,我挚爱的父亲去世了,我竟然没有掉过一滴泪。

原来,跟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在一起久了,自己也会变成一个没有心的人。

“宋初慈!你、你不要动!信不信再动我就弄死你!”

有声音自身后传来,在这样安静的氛围下显得很不和谐,我蓦然回首,看见苏荷正以超人的速度向我飞奔而来,不由瞪大了眼。

我从没看过她跑得这么快,对一向把形象高于生命当做人生信条的苏荷来说,她连走路都会掐着距离做出最优美的跨度,像现在这样撒开蹄子全然不顾自己扭曲的嘴脸和梅超风一般头顶凌乱的发,实属她人生中的第一次。

我顿时瞠目结舌,可下一秒,这个震惊就变成了惊恐。

如果回头也算是动的话,那么苏荷一定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她直冲向我,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在离我还有半臂距离的时候,她身形一歪,扬着双手尖叫着朝我扑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她推下了堤岸。

身体同海水相拥的那刻,我想,这可真是件众望所归的事儿。

我张牙舞爪地在冰冷的海水里扑腾,苏荷在岸上大声吼着救命,无奈正常人都不会在这样的天气看海,小部分不正常的除了我这种生活遭逢巨变的,也就只有想不开闹自杀的了。

最近国内经济形势大好,百姓安居乐业,人们生活质量优越,自杀率明显降低,所以,此时此刻,目之所及的堤岸上,除了苏荷,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身上的羽绒服不断吸收着海水,越来越重,我环顾了下四周,决心靠人不如靠己。把希望寄予在只会攀嗓门的苏荷身上,无异于自寻死路,这是我同她认识十年来领悟到的真理。

在吞下几口咸涩的海水后,我终于游到石阶处,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岸。身体接触空气的那刻,刺骨的寒风透过湿透厚重的衣服渗入骨缝,我头一次体会到了心如刀割的感觉,被冻得麻木的身体不停打着颤,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从看着完完整整的老宋被推入火化间,到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一小盒骨灰交到我手上,一直没有流出来的泪在此刻像被开了在泪腺后头的闸门,汹涌而下。

我抱着自己动弹不得的身体一直在哭,甚至没有看见苏荷是什么时候跑到我身边,她脱下自己的外套,一把裹住我,搂着我的脑袋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我被苏荷带回家,她把冻得僵硬的我剥光丢进浴缸,然后趴在浴缸边缘检视我的身体由衷道:“宋初慈,你是有多久没好好吃上一顿饭了,瞧瞧你这身板,要不是你现在面对着我,我还真分不出前后。”嘲讽的语气里尽是关心的意味。我朝她笑笑,想要开口同她说些什么,无奈冻僵的肌肤还未缓过来,哆哆嗦嗦了半天只能发出一个单音节的“你”。

“我去给你弄些吃的。”苏荷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

浴缸是当初老宋花了半个别墅的价钱从北美买回来的,带有自动恒温的功能,带着淡淡薰衣草香味的水汽氤氲在淡褐色的瓷砖上,温热的水包裹着冻僵的身体,我仰头枕在边缘,长长吁了口气。

若那颗凉掉的心脏也能像身体一样,泡一泡热水便能再次暖起来该有多好。

我闭上眼,慢慢顺着浴缸边缘滑下,任池水漫过我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