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1 / 1)

因是杀鸡儆猴,自然不能做的太隐晦,是以那些禁卫直接痛下杀手,待人死了,太上皇一句轻飘飘的“侍上不敬,受刑不过而亡”,便了了。

至于隐瞒真相,没必要的,他原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不听话的下场,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指鹿为马!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那只用来吓唬猴的“鸡”,真的死了。

有些事,是只能做,不能说的。

太上皇想让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就是他杀的贾玩,却不敢冒大不韪说一句“你敢不领朕赐的官职,朕便杀了你”,尤其贾玩一句“天无二日,国无二君”,看似取死的话,却成了保命的符……天下读书人,喜欢这样的风骨。

若太上皇占尽优势,自然不必管这些,杀了贾玩,封了悠悠众口、改了史书就好,只是现在,他若真因这句话而杀人,只会臭名远扬,人心尽失……他掌控了几十年的大乾江山,从此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不说,还要遗臭万年,成为史书中的笑柄。

贾政看着场中白衣溅血、唇角含笑的少年,有些茫然:他这个年方十六的侄儿,到底是愣着头皮向前冲,误打误撞破了这场必死之局,还是……

他没继续想下去,下意识扭头看向站在身后的宝玉,却见他直愣愣看着贾玩,神情如在梦中,不由叹了口气。

视线再转回去,却见宣海对贾玩含笑拱手,道:“今日的事,是老奴失礼了,下次有机会,再登门致歉……告辞!老夫人,贾大人,告辞,各位,告辞……告辞。”

他志得意满而来,如今灰头土脸而去,脸上的笑容却和来时一样,亲切和蔼如邻家翁。

见他终于一挥手,准备领人离开,贾政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深深吁了口气,这惊心动魄的一天,终于……却听贾玩又笑道:“宣公公,这是准备回去请旨,好来抄了我荣宁二府么?”

顿时脊背又是一凉。

只见宣海讶然道:“贾大人何出此言?”

贾玩道:“公公宣了圣旨,却不行刑就要走,知道的呢,说太上皇身边的禁卫有人图谋不轨,刺杀朝廷大臣,宣公公惊怒之下,连圣旨都顾不得了。不知道的,却还以为贾某人嚣张跋扈,拒了太上皇陛下的恩赏不说,连责罚都不领,还悍然行凶,杀了陛下派来行刑的禁军呢!你说是吧?宣公公?”

作者有话要说:  和姐姐一起在老家小县城给爸妈买的房子装修好了,姐姐带了钥匙过来,我爸彻底呆不住了,折腾了几天,带着我妈回老家去了,暂定一个人带着孩子过。

手忙脚乱,加兵荒马乱。

早上提前一个多小时起床,给丫头穿衣服,弄早饭,梳辫子,收拾好带到我单位,签个到,在办公室坐十来分钟,然后送她去幼儿园。

晚上下班回家,弄饭,盯丫头吃饭,给丫头洗澡,收拾书包……不知怎么的,一天就没了,如果赶上老师布置了作业,就更不得了。

以前觉得挺乖巧的丫头,现在也不乖了,早上衣服送到床边喊她起床,等你洗脸刷牙做好早饭回来一看,还在床上和她那半只袖子纠缠不休;梳头的时候扭来扭去就是不好好坐着,让她去剪个短发就扯着嗓子哭;给她煮了饺子,自己吃早上的剩稀饭,惹的她好生不满,嘀嘀咕咕十几分钟“为什么大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就不行”……

工作一如既往的忙,明明人手充足,却被安排干着两个半的工作量,抗议过几次,领导说,让我先带几个新人出来,就给我减负,于是给我安排了四个徒弟,虽然我完全不知道,这么简单的工作我能教他们什么。

嗯,就抱怨到这里吧!

PS:好基友最近开了本新文,叫《不要吵醒深渊神》,喜欢希腊神话的可以去瞅瞅。

第99章

贾政额头刚刚擦干的冷汗又涔涔冒了出来:贾玩拒绝太上皇的封赏, 关乎“大义”,涉及两党之争,太上皇不会以此为由降罪于他, 可若连太上皇的区区“杖责三十”都不愿领,加上前来行刑的禁军伤亡惨重……岂不是将现成的把柄双手奉上?

幸好他那侄儿,并没有因为宣海的“前倨后恭”得意忘形, 否则就上了宣海的恶当了!

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宝玉:他为官数十年, 因家世显赫加上并非正途出身,并不会阻碍旁人前程, 一直不曾有人为难与他,今日才算真正知道官场险恶,当真是如履薄冰, 步步危机……他这儿子, 鲁钝些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宣海一巴掌轻轻扇在自己脸上,满脸笑意:“是老奴糊涂!多亏贾大人提醒,否则可就犯下大错了。”

双掌轻轻一击, 道:“各位,谁来伺候咱们贾大人?”

“我来。”

说话的是禁卫领班兰舟, 声音冰冷, 语气斩钉截铁。

今天来的人,包括刚刚被废被杀的六个人,名义上都是他的手下,他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他一开口,其余跃跃欲试的禁军顿时安静下来。

兰舟手中长刀铿然归鞘, 大步走到禁卫尸身前,伸手握住扎入他胸口的长棍,猛地一拔。

尚温的鲜血飞溅, 有几滴溅在兰舟脸上,他面无表情的伸手抹去,提着血淋淋的长棍看向贾玩,缓缓迈步。

贾玩看了他一眼,掀开衣摆,面向别宫方向跪下,抱拳朗声道:“臣贾玩,顽劣不堪、言语无状,幸得太上皇陛下大度饶臣性命,重罪轻罚,小惩大诫,臣感激不尽!臣贾玩,谢主隆恩。”

恭恭敬敬叩首三次,方才直起上身,道:“将军请。”

宣海看的心生寒意,这姓贾的小子看似横冲直撞,行事肆无忌惮、处处破绽,仅今日所为,就能让御史将他骂的体无完肤,但在要命的地方,却偏又滴水不漏……

这贾玩,今年不过十六岁,武功强横无匹、少有敌手,心智又这般可怖……

兰舟沉声道一句“得罪”,面无表情举起长棍,他武艺高强,仅长棍抬起时带起的风声,已令人胆寒,下一瞬,长棍带着尖利的呼啸声落下,势若千钧。

“且慢!”

宣海的声音骤然响起,兰舟低喝一声,硬生生止住落下的长棍,“砰”的一声棍梢杵地,转头不悦的看向宣海。

宣海笑道:“咱家刚刚想起来,贾大人身份贵重,可不敢有什么闪失,兰大人你天生神力,若是万一打坏了贾大人可怎生是好?这样吧……小顺子,你来。”

兰舟皱眉,沉着脸没有说话,也没有半分让开的意思。

贾玩转头看向宣海:“宣公公,这不合适吧?”

宣海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陛下的圣旨上,可没说由谁行刑。再说了……”

他摆出推心置腹之态,苦着脸“悄声”道:“才刚出了这档子事儿,咱家心里慌啊,谁知道禁军里还有没有别有用心之辈?要是万一再闹出什么事儿来,咱家这颗脑袋还要不要了?还是咱家身边的人用着放心……小顺子,去吧!去吧!”

他说着“悄悄话”,声音却不小,站在贾玩身后的兰舟自然听得一清二楚,怒哼一声,重重扔下长棍,转身大步回到队伍之中,再也不看这边一眼。

那看着“怯生生”的白净小太监小顺子,低头应了一声,小跑着绕过贾玩和地上那根沾了血的长棍,捡了根干净的过来,小心翼翼道:“贾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