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1)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男子高大的黑影落在地面。

四下寂静无?声,但卫玠敢肯定?,方才二?人在床榻间的一番激烈动?静,必然被随时准备香汤伺候的下人们听了个?清楚。

衣衫凌乱,只给下人们去收拾。窦绿琼打了个?哈欠,已经?累极,被卫玠抱着去盥洗,期间又温存一番,更残漏尽之时才昏昏睡去。

读书日窃看春图

天地之性, 人为贵*。

据曹家奴隶供述,事发当天,曹为光召集三名昆仑奴表演杂耍, 于花园饮酒作乐。忽暴起,执剑砍向三人, 大喝:“还我妻来!”

三人心?惊逃窜, 曹为光便令家丁一拥而上,扑于地?, 挥剑乱砍, 鲜血四溅,二人死不瞑目。惟一人勉力飞出屋垣逃窜,后被刑部左丞寻得。

前朝太祖诏令:“凡主人未通报官府,擅杀奴隶者,杖责八十。若为官员,或贬官, 或罢黜。若奴隶有罪,杖责二十至六十不等, 视奴隶罪行轻重而定。若有主人罪大恶极, 虐杀、绞杀轻罪奴隶者, 徒一年至三年不等, 有官则罢免官职, 子孙三代不得参加科考入朝为官。”

大理寺定刑如下:案件二人无罪无辜, 却惨遭虐杀, 一人屡受鞭笞。曹为光身为正五品御史中丞, 罪大恶极, 罢黜官职,徒一年。念其子曹见帧主动劝说父亲, 事发后将案情一一禀明刑部,免遭殃及,保留官位。

已至处暑,酷热不再,三伏将终。

案情告一段落,又逢朝中官员沐休,卫玠在家陪妻子读书。

书房内,卫玠的条案左侧,摆了一张更?为精致小巧的案几,窦绿琼磕着脑袋恨不能在上面睡死过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卫玠的指尖在木桌上轻轻一扣,发出一声清响,她立马坐直身体醒了过来。

拿起书本,摇头?晃脑,开始念道:“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

念得很没?感情,连百济街上叫卖的商人都比她更?抑扬顿挫。

卫玠:“古有匡衡凿壁偷光,车胤、孙康囊萤映雪,如今秋高气爽,凉风习习,还准备了酥饼子在你手边,你怎么读不进?一点?”

可?酥饼已经吃光了,窦绿琼转了转眼?睛,窃喜,“如今可?没?下雪呢。”

“那不能读书了。”她站起身来就要走,豪气挥手,“等下雪了我再来。”

卫玠冷笑,伸手一把拉回?她。

“诓人的小骗子,前几日还嚷着不要做白丁,好生打脸。”

糊弄失败,窦绿琼冷不防跌入他?怀中,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奸笑着伸手入他?衣襟,肆意?乱揉瞎摸,直把卫玠弄得气息紊乱,左边地?挺立,怒斥道:“做什么?”

但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怒气。

窦绿琼站起来不管他?,“夫君,一心?不可?二用?也,我走了。”

说完,她脚底下抹油,开溜。

与此同时的睦合堂内,张如佩不断转动佛珠,浑浊两?眼?望向前方,喃喃问道:“曹家当真落败了?”

易嬷嬷:“昨日才判的案,官府已经收监了曹大人,无力回?天也。”

曹大人三年前已逝的妻子,正是张家旁支的一个女儿,与张贵妃同出一脉。

昔年张如佩嫁给?卫老爷时,是以张氏嫡长女的身份嫁过去的,彼时张贵妃还不曾降生,曹夫人也在族中毫不起眼?。

后为笼络新科榜眼?,又是寒门出身好拿捏的曹为光,张氏将年仅十五的旁支女嫁过去,结为婚姻。

原先卫玠收到的证据中,有曹为光狂病杀妻一事,后来判刑时却被按下,想必是张家进?宫求过了张贵妃。

毕竟曹家帮张家办事多年,早已脏手污脚,与他?们?紧密相缠,牵一发而动全身。

张如佩当初商议卫曹两?家的婚事,也有着这一层考虑。

却没?想到曹为光如此癫狂,光天化日之下连杀两?人,留下那么大的把柄叫人抓到。

张如佩闭了闭眼?,话题一转:“前几日伯瑗带他?娘子出去了,一夜未归,是不是???x?”

易姑姑:“是,想必是出去过七夕了。”

她淡淡一笑,笑意?不达眼?底,“看来是我低估了那个商户女,短短几月,就将我儿的心?给?笼络住了。”

“刚成婚时人人都说我贪图她家嫁妆,却不知我是瞧她举目无亲好拿捏。”

“若伯瑗不喜她,她少不得要来巴结我。倘伯瑗被她迷惑,到时候我叫他?休妻再娶也是容易,不必顾忌她的家世。”

易姑姑低了低头?。

张如佩却是叹了口气,“我若不这么拿捏他?,且瞧他?如今得皇上看中,一路升官,只怕早晚要脱离我卫府,另立门户。”

易姑姑忙宽慰:“怎么会?只要二公子一日还在卫家族谱上,一日还姓着卫,就是您的儿子,怎么能轻易脱了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张如佩闭眸不语。

屋内各处常年烧着檀香,气息浓烈,已经洇满每个角落,每样器物。

孤独寂寞的日子,她都是数着手里的佛珠度过,宽袖下是一双消瘦的手。

她回?忆:“怀着德长的时候,我和卫渚由还是浓情蜜意?时,他?还肯收敛些,又顾念我母家,常常陪着我,极少沾染妾室。”

德长正是大公子卫瑾的字。

“十年间,我扶持他?做官,帮衬他?在官府大小事务,一一给?他?料理了仇家对家。他?面上感谢我,又同那些妾室编排我,说我野心?勃勃,不堪为妇。

“等我怀了伯瑗,他?更?是变本加厉,成日在外寻花问柳,喝酒赌博。我大着肚子拉他?都拉不回?啊。”

“当年我一面要考问德长的功课,一面仔细照看刚出生的伯瑗,还要留出心?神,防着他?们?的爹在外面搞出私生子,我难道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