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1 / 1)

张如佩的胸腔急剧起伏了?几下,徐韶为她顺气?,接腔:“卫玠,你不要逞一时之气?,我提醒你,春溪死前有?一个女儿,和你长得很?像。”

她的脸如无情神女,说出来的话温顺婉转之中却不知隐藏着怎样的卑劣龌龊。

“如果你不想让绿琼误会,还是乖乖照我们?说的做。我知道张袁两家如今的局面都是圣上的意?思,可?你若有?心从中斡旋,我们?也不会败得如此难看。”

“我不会被任何人威胁。”

卫玠彻底掌握她们?的来意?后,直截了?当地开口,他不耐起身,彻底失去了?兴趣,最后警告性地看了?徐韶一眼。

“你要再背地里动作不断,我不敢保证一定会信守当初对赵产的诺言。”

他当初对赵产说了?什么?

“若无干戈,不为难于?你。倘逢灾祸,保全你性命。”

徐韶的面皮没有?丝毫变化,眉眼低垂,透出某种冷漠。

巨大而流动着的雨帘将整个京城衬得幽静一片,人群稀疏,只有?卖糖葫芦的小贩仍在坚持不懈地走街串巷。

他大老远就看见京城威赫扬名的左丞卫大人撑伞站在茶楼下,定定地看着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难道是京城出了?新法令,不许小商贩卖东西了??

他思绪慌乱,又见雨势渐大,忙不迭戴上笠帽,趁卫玠不注意?悄悄溜走了?。

殊不知,卫玠方?才出来稳了?稳心神后,对着串串朱红的糖葫芦想的是:

要不要把京城所有?卖糖葫芦的商人都收买了?,不准他们?卖给姓裴的?

不好,这?样裴绎还能叫下人帮忙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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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把所有?糖葫芦都垄断了?,卖多少,他卫玠买多少,不给别人留一点,呵。

不过,大概第二天他就会被御史联合参上几本,实在不值当。

想到这?,卫玠低低叹了?口气?,这?就是妻子又漂亮又可?爱的不好了?,他得时不时防着外面的贼男人,生怕他这?个夫君下一秒就被人给比下去。

好在和窦绿琼相处近一年,他已经摸清楚她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若明着发?火不许她和别的男人亲近,会遭她故意?忽视,逆反而行。不过,要是肯降低姿态哄一哄她,她就自己愿意?不跟别人玩了?。

这?么想,卫玠的心情又轻松不少。

从受伤做梦以来,过去对他的影响远远超过预料与想象。可?他再也不是那个护不住叔父给的华容道的小男孩了?,强大起来,手握权柄的他也绝不会任人生杀予夺。

紫蒲堂内,窦绿琼迈上台阶,驾轻就熟地推开卫玠书房的门,哼着歌儿开始四处翻找自己喜欢的书。

自从书房的大门对自己敞开后,她就肆无忌惮地在书柜间摆放丹湖大街小巷给自己搜罗来的话本子。京城和扬州时兴的故事不一样,比起范无咎打虎这?等玄幻故事,她最近爱好起了?书生抛弃糟糠妻,最后被妻子提刀反杀的民间故事。

“奇怪,夫君把那些话本子收拾到哪里去了??”

窦绿琼喃喃自语,胳膊一不小心扫到了?案几上的几张书页,写满红色正楷的宣纸散落一地,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眼见四下无人,偷偷踩两脚。

讨厌的顺朱儿,吃我两脚!

发?泄完小脾气?,她猫着腰蹲到地上,一本一本地仔细搜罗,突然眼尖地发?现一个小匣子,连忙伸手去取。

一叠印着山水鸟兽样式的拱花信函映入眼帘,摆在最上方?的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透出淡淡的香气?。

这?个不是......爹爹为了?教习自己写书信特意?找人印制的信函吗?全燕国独一无二,她绝不会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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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怎么会有??

窦绿琼咬了?咬粉红的唇瓣,半是犹豫半是利落地拆开了?信函,白纸黑字,里面详细记注了?自己从嫁入卫府第一天起时的饮食起居,心情美坏,连她都忍不住感??x?叹此人心思之细腻。

在看见末尾处的落款时,她愣了?愣。

“撷月。

庚子年五月三十日。”

正当她大脑糊成一团面坨坨时,门外传来一声通报,紧接着是稳健的脚步声与环佩叮当碰撞的声响,窦绿琼下意?识收好了?这?些书信,把匣子归为原位。

“我说你怎么如此好学,主动跑到书房来看书,原来是为了?破坏?”卫玠弯腰拾起地上散落的宣纸,往窦绿琼脑袋上轻轻敲了?两下,语气?中却没有?怒意?。

“没、没有?。”窦绿琼下意?识为自己辩解,可?很?快从纸张上那几枚明显的脚印中意?识到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辩无可?辩,“我不是故意?的。”她耷拉着脑袋。

“你不想写,以后便?不让你写了?。”

出乎意?料的,卫玠在窦绿琼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将那些已经写好的顺朱儿全部扔进了?渣斗,又顺势牵起了?妻子的手。

“原先抓你练字,只是想给你立立规矩,后来又觉得你吃瘪的样子十分?可?爱。不过,”他可?以延长了?声音,垂眸觑她,“反正你现在也无法无天了?,不爱练就不练吧。”

窦绿琼终于?后知后觉地欣喜若狂,挣开他的手原地转起圈来,拍手叫好:“哈哈,美哉爽哉,不用写顺朱儿了?也,胜道是:‘随蹦随跳喜事临门,不开口笑是痴人。’”

她这?般得意?,倒叫卫玠忍不住想杀杀她的威风。

“不写顺朱儿,但?还是要读书。要是一直这?么笨下去,传出去也叫我被同僚耻笑。”

窦绿琼斜着眼睛看他,鼻孔里出气?,“说我笨也不知是谁笨呐,大雨天跑出去看新屋子,那些工匠也不曾上工啊,看个雨线?说了?你又不听,哼。”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夫君的毒嘴现在已经气?不到她了?。

卫玠此刻的确有?些狼狈,衣角都被溅起的水点打湿了?,偏偏他又不愿坐马车,就这?么一路走了?回来。

“好了?。”卫玠及时止住她的嘴,“糖炒栗子吃得饱?还不饿?去吃饭吧。”

屋外的雨还在下着,至洁至净,聚集在地上共同构成了?一面映照天色的镜子。一道寒风悄无声息地卷进来,窦绿琼见卫玠已经准备去撑伞牵她,连忙软了?身体一把抱住书柜一角,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