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冉关上抽屉的手一顿，昨天妈妈那一巴掌打得实在是狠了，用冰袋敷了许久那种火辣辣的疼才消散。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她特意照过镜子，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异样。可惜还是被张媛发现了，只能自叹倒霉。

“哦，这几天牙疼，估计是智齿吧。”她撩了撩头发，拿出放在桌下的包包开始整理。余光瞥见张媛那只LV，低调的奢华，手上的动作便又快了几分。

张媛见秦冉答话，像是找到了突破口，靠着桌子，拿起一本学生的练习册随意翻着，“智齿可不是小问题，上回我也是疼得脸都肿了，还是他扭着我去看牙医的呢！”

张媛说着，笑得春风得意，她嘴里这个“他”不用说也知道是谁。秦冉心下有些不爽，却也没表现出来，淡笑着回应，“哦，你老公对你真好。”

旁边其他几人也礼貌地附和。

“哪儿啊，”张媛笑得满足，过了一会儿又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一个成功的女人就是要找到一个疼爱自己的老公，其他东西，像是工作什么的，都要往后排。”

听话听音，秦冉算是听出来了，原来前面的铺垫就是为了衬托这句话呢。张媛被她抢了名额，这会子，是来表达自己的不屑来了。

其实对于她的那番论调，秦冉只觉得可笑，难不成女人的毕生价值只能寄托在男人身上了？还是一个前几十年从未谋面的男人！

然而这些话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嘴上只是沉默。毕竟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能忍则忍，若事事都要与人争个长短，反倒落下一个“泼妇”的骂名。

“呵，这话怎么说呢！感情女人不管怎么奋斗怎么成功，没找个男人就什么都不是啊？！”

办公室角落里传出声音，是刚才一直在整理资料的王慧。她与张媛不对盘的事已经人尽皆知，对于她能忍到现在才开口，在座几人都觉得是一个奇迹。

不过现在已经很晚，大家赶着下班，这场针尖对麦芒的戏上演得不是时候，其他人调侃了几句缓和了一下气氛也就过去了。

秦冉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眼看就要赶不上末班车，拎了包就往外走。不想，张媛竟也跟了上来，随着她下楼，一边煞有介事地说道：“秦老师，真是看不出来你本事还挺大，连领导都给你铺路了。”

楼梯上灯光不是特别明亮，秦冉穿着高跟鞋，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一时间听到她这番话，不由脚步一错，差点就崴了脚。

“张媛，捕风捉影的事情不要乱讲。”秦冉说完，看她仍是一脸不信，心中一叹，不再与她多言，噔噔地踩着高跟鞋赶车去了。

回到家秦冉发现客厅小灯还亮着，想来是爸妈给她留的，她轻手轻脚换了鞋，从房间拿了换洗衣服进浴室洗澡。

家里只有一个浴室，与父母卧室隔了一条过道。为了不吵醒爸妈，她尽量速战速决，结果刚走出浴室，还是看到妈妈从房间出来。

经过昨天的事，秦妈妈见着自己女儿也有点尴尬。其实秦冉刚进家门她就已经醒了，只是不好意思出来面对女儿，只得竖着耳朵听她的动静。这会儿听到她洗完澡就要回房，这才没了办法，刚好与她打了照面。

“妈。”秦冉轻轻叫了一声，一边擦着头发。

“噢，又这么晚啊。”秦妈妈应着，手一动就要接过秦冉手中的毛巾帮她擦头发，想了想还是放下了，“头发干了再睡，小心头疼。”

秦冉心里一柔，大毛巾擦着头发，同时也遮住了眼睛，“知道了。”

“诶……”女儿不冷不热，妈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发出一个单音节后就不再说话，沉默随着凉意扩散。秦冉侧眼看了看妈妈单薄的睡衣，刚想说“天冷，不要穿这么少出来”，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妈，没事早点回屋睡吧。”

秦妈妈“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动了动唇却最终没说出话，默然转身回房。秦冉看着她的背影，想到了什么，又叫住她，说道：“妈，我今天接到通知，要出差三天。”

“三天啊……”秦妈妈回过身来，“什么时候出发呀？”

“明天去安排一下工作，后天就出发。”

“哦，这么急，那你该带的东西别忘了。”秦妈妈不急不缓地嘱咐，秦冉应了一声，正要回房，秦妈妈又说话了，“这次出差是去哪里啊？”

“S市，”秦冉回身，看到自己妈妈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加了一句，“妈，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一气问完吧。”

秦妈妈看女儿像是动了气，面上有些讪讪，“S市啊，那倒是挺近的。一起去的都是相熟的同事？”

秦冉面上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轻笑了一声说道：“这次的名额是全校选拔的，怎么可能都是我熟悉的人？”她说着，看了一眼妈妈，神情带了点讽意，“妈，你放心。这回我不会跟人私奔了，我的工作，生活圈都在这里呢！”

“哎，你别误会，我没那个意思。”秦妈妈被女儿的话堵得发慌，连忙解释。

秦冉也不说话，就看着她，一脸的意味深长。秦妈妈被她瞧得尴尬，搓了搓手，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便关门进房。

秦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脸上立刻没了表情，眼神中都透着些黯淡。

☆、好一个皮条客！

秦冉到出发前才给薛奕打电话，倒不是故意不打，而是她昨天又要上课又要安排自己不在学校这三天的工作，忙得忘了。

如今已经临近期末，学生也进入了复习阶段。而学校又面临着期末统考之后的综合排名，压力全在老师身上，半点不得轻松。

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她不在的三天里教务处安排给她代课的正好是张媛。从交流名单公布的那一刻起，张媛已经与她壁垒分明，她去跟她交代教学进度的时候，难免碰几个钉子，又或是被她冷言冷语一番。

秦冉也不是没气量，只不过张媛摆出一副“你勾搭男人抢我名额”的姿态，实在让她生气。等到交代完毕回到自己办公室，已经憋了一肚子火，刚好又要从桌上摞着的那堆书中找一本参考资料，手上动作大了点，放在桌角的那只水杯被她一带，就那么直挺挺摔下去，碎了一地。

这杯子是她半年前从手工艺街淘来的，值不了几个钱，但她却很喜欢。现在这一声脆响就像是她宣泄情感的阀门，心疼之余带了一丝痛快，但丢掉碎片之后，又被更多的郁闷淹没。

这种郁闷一直维持到她出发前给薛奕打电话。

当时她正换了鞋要出门，跟薛奕说完出差的事后，换来他一阵沉默，时间长得让她差点以为电话断线了。

“薛奕，你在听吗？”秦冉拖着小小的旅行箱出门。他们学校待遇很不错，老师出差都是派专车接送，还是直接开到门口。

薛奕沉默一会儿，出了声，“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秦冉虽看不到他的脸，但是听他声音也听出他的不快了。一边拎着旅行箱下楼，一边解释：“我这两天比较忙。”

“忙到连要出差都忘了跟我说吗？”

薛奕语气平缓，但传到秦冉耳中却透着极大的不满，他的不满让她莫名，“我这不是正在跟你说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望了望小区门口。她出来得早，车子还没到，于是走到一个阳光充足的地方慢慢等。

电话那头的薛奕被她满不在乎，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语气搅得心里愈发不舒服，再开口的时候，话语间就不免带了点火药味，

“我在意的不是说不说的问题，而是你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我！现在我安排好的计划全被你搅乱了！”

秦冉眉心一皱，原本就在为张媛的事耿耿于怀，现在又被薛奕数落一通，心情更加恶劣。

“薛奕，我都说了这两天太忙。而且你的那些计划也没有提前告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