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承买完药回来后，周暖和她的那件白大褂都已不在，他把药放桌上，垂眸去拿桌上的烟。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玄关的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靳承抬眼看过去，视野里出现的却并不是周暖的身影。

顾思邈推门走进来，解释说：“你没锁门。”

靳承拿着烟看她，他没说话，但是顾思邈能看出他眼底闪过几分类似慌乱的意思，但很快又被淡漠的情绪湮没。

他自顾自点烟。

顾思邈没多想，她并不知道周暖已经住这，也不知道她此时出现在这里，是随时有被周暖撞见的可能。

顾思邈来这一趟是有其他事，她握紧手里的包，语气里质问意味明显：“昨晚我在机场等你，靳承，你为什么没去？之前明明和靳奶奶说好了，你寒假要去巴黎，你为什么突然变卦了？”

他不理她，她就又继续道：“我们还没结婚，你和别人谈恋爱，我管不着我也不怪你，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你最后的结婚对象是我，这一点你能不能记住？还有，你和我说你要和周暖结婚有什么用，你怎么不去和靳奶奶说？”

顾思邈说完看着他，而他放下手里的打火机直接扔桌上，“咚”的一声很响。

顾思邈被吓了一跳。

她转过头看了眼打火机，视线却不小心落在桌上那盒药上，在看清药盒上写的字后，顾思邈不可置信地微微睁大眼睛。

她马上环视一圈四周，无处不在的女人气息，然后看他脖颈，他脖颈上好几道显著的红色抓痕，暧昧意味不言而喻。

顾思邈马上明白了什么，却又觉得不太可能，她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靳承，昨晚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一直不接……你当时是在干嘛，和谁在一起？”

靳承没回答她的话，双指取下烟，接她上一句：“我为什么和你说我要和她结婚，你不明白吗？我是在告诉你，咱俩没可能，没有戏，是提醒你别在我这费什么心思。”

老太太那边他自然会去说，只是现在时机还不到，他并不需要让黎风知道周暖的存在。

顾思邈此时管不了他这些话，她声音拔高了几分，嗓音因为太过生气而发颤：“你和她发生了什么？！你们是不是在同居？”

靳承手指夹着烟，食指下压，一截灰白色烟灰落下来，而他淡淡地回一句：“你不如直接问我昨晚和她做过几次。”

顾思邈当场被噎的哑口无言。

好半晌，她才从震惊里回神，她比谁都清楚，靳承虽然之前谈过很多次恋爱，却一次也没有和女生发生过这种关系，也正因为这样，她才可以放任他去玩，然而现在却非如此。

顾思邈此时完全说不出话来，她从他眼睛里面看清了，他这次很认真，他对那个少女的爱意已经超越了家族给他的限制。

顾思邈气得转身就走，而就在转身那一刹那，她危机感十足。

她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了。

十七岁那年的心动是没有理由且带有强烈占有欲的，即便他已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依然想要得到。

－

考虑到大家寒假时间也不算很长，一周后刘老师通知大家，即便实验没有做完也可以先回家过年。

刘老师还在国外，开远程组会的时候，他说：“项目没做完也没事，有什么事我顶着，你们该回家就回家，好好团聚团聚。”

闻言，大家都很开心。

然而又听老师补充一句：“除了那几个在科室值班的，你们就只能在这过年了。”

作为医学研究生，除了待在实验室，就是得去医院跟着导师积攒临床经验。

周暖注意到有两三个人脸上神色明显不太开心，其中和她关系很好为人也很热情的学姐就是其中一个。

组会结束后，学姐和周暖吐苦水：“我就知道我过年回不去了，这几天摊到我值班，我好想回家吃我妈包的饺子呀。”

周暖安慰了一会她。

学姐继续说：“诶，学妹，你也是学临床的对吧？”

周暖点点头。

“那你要做好准备咯，做好以后经常加班的准备，做医生很辛苦的，你不担心吗？”

周暖笑了一下，摇头：“我有心理准备。”

“看不出来，你才大二就有这觉悟了。”学姐说。

学姐不知道，她其实之前腿受伤的时候住医院那几年，就有这种准备，她很感激参与她腿部治疗的所有医护人员，也立志成为他们那种人，帮助和她一样需要帮助的人。

学姐继续道：“不过你这样也好，早有觉悟早有打算，像你大二就已经决定好要从事这一行，一定也知道现在临床这一块竞争有多激烈了，光我待的耳鼻喉科室，导师下面就好多人，你说哪有这么多医生岗位呀唉。”

周暖垂下眼睛在思考。

学姐托着腮帮子叹了一口气：“我当初要是有你这么早的觉悟就好了，那我一定早点出国镀个金啥的，争取让自己更有竞争力一点，不像现在，高不成低不就的，想想都烦。”

实验结束后，周暖在学校多留了几天，她没走是经常去图书馆看书，靳承也没走，他和她一起留在公寓。

这段时间他们过得挺平静的，不考虑那层利用关系，倒真和普通情侣没什么两样。

这也是靳承抽烟比较少的日子，多年后周暖回忆起大学的日子，觉得大约也就大二这年寒假，是他们那段短暂感情里最和谐的一段时光。

只是期间靳承手机经常收到各种电话，偶尔是宋南辙喊他出去玩，宋南辙找了一群人包一艘游艇，直接在浅水湾通宵。

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家里人打来的，而且经常在夜里，似乎是跨国电话。

A大图书馆寒假期间也是开放的，周暖知道学医的道路就是得看大量的书，积攒更多专业知识，所以除了本科该学的那些，她也会额外自学一些东西。

她白天会待在图书馆，傍晚的时候和靳承一起出去散个步。

A大北门附近没什么人，却也是散步的好地方，风景不错还很安静。

道路两边种着常青树，冬日的黄昏透过缝隙落下来，她走前面塞着耳机听英语听力，而他双手插在口袋，始终落她半步，在她身后看夕阳下她娇弱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