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老奴原先是二爷的乳母,得二爷看得起,为他打点兰雪苑的大小事宜。如今主子您进门,这院里的大小事宜交由您管着。”刘妈妈双手捧着一个木匣子递到沈青檀面前,恭敬地说道:“这里头是院里仆人的身契,他们全都在外头候着。”
沈青檀是真的惊讶了,没想到赵颐放权给她。她拿捏着院里当值的身契,便是握着他们的命脉,完全听由她的差遣。
“刘妈妈,你是二爷身边的老人,二爷将院子给你管着,可见你是他最信重的人。我如今虽然过门了,对府中事务不甚了解,还得劳烦刘妈妈费心协同我管着院子里大小事宜,为我分担一二。”
沈青檀身边没有得用的人,除了流月和听雪之外,侯府带来的人她一个都不信任,比不上赵颐身边的刘妈妈用着顺心。
既然如此,倒不如笼络人心。
沈青檀从袖袋里掏出钥匙片递给刘妈妈:“钥匙片你收着,将身契锁在靠窗的黑漆嵌金银片的箱子里头。”
刘妈妈见沈青檀没有收缴她的管事权,反倒还将体己东西交给她保管,可见是预备重用她。
来见沈青檀之前,她便打听到二房的消息,沈明珠收缴了钱妈妈的管事权,交给她自个带来的陪嫁妈妈管着院子。
两相对比之下,刘妈妈得女主子信任,心下感激:“二奶奶,老奴来之前,二爷便交代过,务必要尽心为您办事。”
沈青檀弯唇笑道:“你办事,我放心的。”
刘妈妈被夸得心花怒放,立马将匣子锁进箱子里头,请沈青檀一块到院子里,一一让当值的仆从报上名号,当的什么差使。
每上来报一个名号,刘妈妈便将对方家底详尽的告诉沈青檀。
沈青檀默默记下,兰雪苑没有一个家生子,家生子的关系错综复杂,容易生出二心,受有心人拿捏。
每个仆从都是从外头买来的,与府里其他人的关系相对简单。
她有些出神的想着,赵颐是一个不喜麻烦的人。
刘妈妈问道:“二奶奶,您还有何吩咐?若是没有差事交给他们办,老奴便让他们都散了?”
“眼下倒有一桩事要办。”沈青檀取出嫁妆单子递给刘妈妈:“你点几个孔武有力的仆从,带去二房将我的嫁妆抬回来。”
二房,明德堂。
赵珏与二老爷进了书房。
“父亲,祖父回府便传了我和二哥去书房。”赵珏缓缓开口:“皇上急召祖父入宫,为前线军粮短缺一事。祖父身为户部尚书,这一重任落在他的身上。”
二老爷眼底闪过精光,将功折罪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皇上拨了五万两银子,需要筹备十万石军粮运往前线。事态紧急,最迟一个月要将粮食尽数送到前线,不能耽误了战事。”赵珏神色凝重道:“我主动请缨揽下这件差事,在祖父面前立下军令状,十日内筹备好十万石粮食。”
“你疯了?”二老爷急声道:“莫说从哪个粮商手里筹齐十万石粮食,单说如今的粮食八钱一石,十万石便要八万两,剩余的三万缺口,你上哪里填补?”
“我认识一个徽商,他是一个粮商,手里有不止十万石粮食。”赵珏之所以认识这个徽商,还是经由沈青檀牵的线。
当年沈青檀从庄子避暑回京,无意间救下这位粮商的嫡幼女,因而有一些个交情在。
至于银子……
赵珏打起嫁妆的主意:“我听明珠说过,沈家给了沈青檀两万两压箱底的银票。其他陪嫁的良田铺子,以及其他金银首饰,也值个两万两,足够填补买军粮的缺口。”
“这份嫁妆本来就是给沈明珠的,只不过打着沈青檀的名义罢了。进了咱们二房,没有再掏出去的理。”二老爷对赵珏寄予厚望:“儿啊,你好好办妥这件事,必定会得到你祖父的赏识。”
他育有一个嫡子一个嫡女,三个庶子一个庶女,如今庶子只有庶长子活着,其余两个都夭折了。
庶长子学问平庸,毫不出彩,唯有这一个嫡子有出息。
赵珏没想过将嫁妆给沈青檀,她并非沈家女儿,有何颜面张口要嫁妆?
沈家将她抚养长大,已经仁至义尽。但凡有些良心,便要对沈家感恩戴德。
他正要开口,便听到外头传来吵嚷声:“二夫人,老奴奉二奶奶的命,来此取回她的嫁妆。”
第11章 报官,娘子让你费心了
“你听听,你说的是哪门子话?”二夫人站在门前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睇着刘妈妈:“你们二奶奶的嫁妆,昨日早便被送嫁妆的人,抬进了兰雪苑库房里头。
若是对不上数,你们该去问守库房的,问送嫁妆的,竟是问到我二房头上要嫁妆。
难不成今后你们二奶奶少一个子儿,都要问我填补上?
我便是那女娲娘娘,也填补不上她这个大窟窿。”
“回二夫人的话,二奶奶问过管库房的,抬进兰雪苑的是三奶奶的十六抬嫁妆,二奶奶那一百多抬嫁妆进了二房库房呢。”刘妈妈赔着笑脸,好言说道:“二奶奶说您通情达理,敬茶的时候应下将嫁妆给我们抬走。”
二夫人应下是形势所迫,不敢在老夫人跟前造次。
这一百多抬嫁妆本来就是给沈明珠的,沈家为了名声刻意以沈青檀的名头陪嫁过来。
本来换新娘的罪名是要推脱到沈青檀头上,沈家宠爱她,令她恃宠而骄,不知寡廉鲜耻的抢沈明珠的夫婿。
沈家再做主,为了补偿沈明珠,将给沈青檀的这一百多抬嫁妆,全都放在沈明珠的名下。
谁知道事情先被大房挑破,让他们吃了一个哑巴亏。
“我通情达理也无用啊,这嫁妆是在珠儿的手里,你们得去问她要。”二夫人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珠儿一回来便难受地坐在房里落泪,觉得自己不够能干,累着姐姐一个人分管两个人的嫁妆。
她若是不在外吃这十几年苦,像她姐姐一样在府里享福,打小便能进书塾开蒙,有亲娘教管账。
沈家也不会将她那份嫁妆记在她姐姐一个人头上,她也能帮着分担一二。
珠儿不争不抢,主动请姐姐搬嫁妆。谁知这个做姐姐的,嘴上应着母亲会照拂好妹妹,行事上却是半点不相让,像是生怕妹妹私吞嫁妆,刚刚敬完茶便来拿嫁妆,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
我若是有这么个吃尽苦头的妹妹,怎么说也要将嫁妆分一半给她。不会管账,便亲自教,咱们不是生来便什么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