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衡宫变时,禁军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明德殿,倒是疏忽了其他宫道的控制。三名宫女见小德子端着毒酒进入大殿,扬手打翻了毒酒,一并打伤在场十余名禁军。
一路围追堵截,两人半路拦截敌人殒命,最后一人身中数箭,逃到月城中藏枫剑庄的秘密接应点后,没撑几个时辰也失血过多而死。
凤连九死一生侥幸活命,被接应的人连夜带离月城,回到剑庄养在他舅舅手底下。
凤连被人掩护逃出宫后,凤衡震怒,第一时间封锁消息,为了防止有心之人借此生乱,对外宣称凤连已死。
背地里,他将当晚凤连殿中所有人全部下狱,疑心其中有人与藏枫剑庄的人勾结,对那群人进行严刑拷问。
许多人受不住酷刑选择自尽,小德子脸上的烙印以及瘸掉的右腿,都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
他本来也想咬舌一死了之,但关键时刻,从前被他保过性命的一名小太监,拿出毕生积蓄在牢中打点关系,浑水摸鱼将他丢在运出去的死尸里面,跟着那堆臭气熏天的腐肉一道离了宫逃出生天。
夏宵说话时,晏瑾一只手被他捉在掌心,压在被子上不轻不重地揉.捏,“藏枫剑庄的本部建在尹城,离月城不远。等过几天赴完昱国皇帝的接风宴,我亲自过去看看。”
再过几月是凤衡的生辰,夏宵借了贺寿的名义,来领使臣团从琦国赶到昱国。
晏琛已死,琦国朝政由夏宵的势力牢牢把控,朝中暂时掀不起什么波澜。他看准了时机,将国中政务交给手底下那批大臣打理,自己则带着晏瑾赶赴昱国。
名义上是贺寿献礼,实际上,他敏锐地抓住了凤连这个契机,打算借机出手干涉昱国朝局。
夏宵的目的有两个,一则,挑起昱国内乱,让这个强劲宿敌内耗一把。二则,以从龙之功作为筹码,跟凤连的舅父谈判,用凤连的皇位,交换琦国与昱国边境三十年不开战。
夏宵提出要借凤衡生辰的时机前往昱国,晏瑾听完想了一宿,第二天跟他说要陪他一起去。
夏宵觉得他的身体不适合长途跋涉,但晏瑾坚持要和他同去,给出的理由是,他在昱国待过几年,对皇室过去的事情有一定了解,或许能帮上忙。
实际上,真正的原因晏瑾并没有说出口。
夏宵一派的大臣把持朝政,虽然早在半年前就将晏瑾定为皇储,却没有分给他半点实权,上到文武官吏、下至国情民生,琦国大小事务丝毫不让他沾边。
晏瑾这个皇储,不过是他们打出来的旗帜,看着威风尊贵,其实是个什么事也干不了的空架子。
晏瑾无事可做,在相府呆的无聊,唯一可以让他打发时间的对象就是夏宵。要是对方也走了,他恐怕过不了几个月就会开始痴呆了。
至于夏宵查探到的关于凤连的事,刚开始晏瑾并不上心,可随着离昱国越来越近,那段停滞了一年之久的记忆像是被人擦掉灰尘,一步一步变得无比清晰生动。
当年凤衡与萧络对他的玩弄抛弃,让晏瑾既害怕他们,也记恨他们。要是夏宵事成,用凤连这步棋将凤衡扳倒,也算是帮他报了与那两人的旧仇。
晏瑾侧躺在床上想得出了神,夏宵拂开他脖颈上的长发,看见松散的衣领下,现出半截莹白锁骨,“你在昱国待了四年,王公贵族中想必有一些熟面孔。过几天接风宴,若是你不愿意去,可以待在别笙坊休息。”
晏瑾没有应声,眼睛盯着对方身后那道烟青色纱幔,错觉在那上面看到两张久别的脸。
想到凤衡和萧络,他其实有些畏惧,但比畏惧更多的是好奇。有些情况只有亲眼见到了才能做衡量,既然他决定要帮夏宵对付两人,那么首先就要看清楚对面是个什么情况。
晏瑾在琦国无事可做,每日疏懒闲适,说是一只被圈养起来的兔子也不为过。
夏宵以为他只有温顺无害,可此时看着他的脸,忽然发现眉眼间流转出一种堪称锐利的光芒。就像一个空壳被注入了灵魂,瞬间让他整个人覆上一层摄人心魄的光采。
晏瑾还在想凤衡和萧络的事,一只手忽然按住他的肩将他压在床上,满头青丝在枕席间铺散开。
晏瑾看向撑在他上方的夏宵,方才的锐利消散大半,徒劳地挣了一下,肩上依然是让他动弹不了的力度,“快到驿馆了吧?”
夏宵俯身吻了他,将对方肩上的衣服拽下去些,扣着他圆润的肩头抚摸瘦长锁骨,贴着他唇角道,“可以让车夫再绕两圈。”
晏瑾两手抵住他胸口,这个吻并不深,一吻之后他别过脸,“走了一天,我觉得累了,想快点回去睡觉。”
夏宵凝眉看他,垂落的发丝与晏瑾的长发纠缠在一处,两人之间咫尺距离,近到彼此的呼吸交错,心头却好似隔着一道无形的沟壑。
虽然在相府同住了一年有余,但晏瑾与夏宵,始终无法真正敞开心扉。两人默契地保持着一段距离,夏宵不问他白渊和昱国,晏瑾也不问他夏临和琦国朝局。
其实刚开始是夏宵想要克制,怕与晏瑾亲密太过会忘了最初的计划。可后来他逐渐发现,不只是他在疏远晏瑾,晏瑾也在疏远他,甚至比他退的更快更果决。
晏瑾给出的反应,按理来说顺了他的意,可夏宵反而无端感到不悦。
两人亲密的次数少了许多,大多数时候都被晏瑾找各种理由推拒掉,只有偶尔夏宵被他拒绝的烦了,捉了人推倒就脱,晏瑾才闭上嘴什么也不说了。
晏瑾对他的冷淡,夏宵看在眼里,可他没资格责怪对方。毕竟晏瑾也曾对他怀有热忱,只不过他别有所图,拿不出对方想要的真诚,晏瑾自然也回不了他一意孤行的真心。
夏宵抽回手,起身坐回床边,“好,你睡吧。”
晏瑾转过身,用后背对着他。
马车一路轻微颠簸,他缩在被子中一动不动,像是已经睡去了。实际上却一直睁着眼,漫无目的盯着枕头,那上面是与夏宵衣料一样的黛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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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51“不是男宠,此人是我妻子” 章节编号:7225616
时隔一年,晏瑾再次踏进了昱国皇宫,只不过这次用的是琦国使者的身份,脸上戴有挡住上半张脸的金色面具。
夏宵为了帮他掩饰身份,让随行的琦国使团每人佩戴一模一样的面具,对外宣称这是琦国最高礼遇,用以表示对昱国皇帝的尊敬。
两国之间礼俗多有不同,从二人身边路过的一批批朝臣,只是看稀奇般不动声色多瞧两眼,倒也没人上前细问。
凤干在位时,昱国仗着四海富庶国库充盈,宴会歌舞挥霍起来格外铺张奢靡。凤衡不是什么低调节俭的人,登位后行事作风比之他父皇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场为琦国使团准备的接风宴,笙歌曼舞美姬环绕,就连在宾客几案间穿梭往来的宫女,也个个容貌姣好身材曼妙,倒酒摆碟时没少对着桌后权贵暗送秋波。
晏瑾与夏宵座位离得很近,一名宫女矮身给夏宵上点心时,袖中手帕不小心掉出来,正好落在夏宵脚边。
那宫女惊呼一声,娇软的调子能拧出水来,一双美目充满暗示地望着夏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