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鹿时年罚抄《治家格言》间隙,许蔓给她发了条短信。

-【许蔓:小鹿,今天我想了想,是我的态度不好,你别放心上。】

鹿时年转了下笔,淡定地打字。

-【鹿时年:绝交。】

二十遍的罚抄一直半夜才全部抄完,鹿时年活动了下手腕,而后从抽屉里抽出一本笔记本开始理清思路,她按照时间线把能回忆起来的事件一一列出。虽然很多事和人经过时间长流的冲刷变得模糊不清,但关系未来的重大事件她还能记得个大概。

重生是老天爷赐给她的礼物,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拥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一定要好好珍惜,避开前世的歪路。

在涂涂改改间,鹿时年的思路渐渐明了,有些事情对于现在的她还太过遥远,而且由于蝴蝶效应,未来随时会因为现在而发生改变,如今摆在面前的只有一个转折点高考。

上辈子她心思压根不在学习上,全在恋爱上面,成绩年年班上垫底,高考前的三个月她往死里恶补,才勉勉强强过了二本分数线,上了个不怎么样的二本学校,学了个不怎么喜欢的工商管理专业,毕业后因为学历在找工作上不知道吃了多少个闭门羹。

工作后的工资也远远不如李景明,导致她完完全全成为恋爱里的弱势,成为李景明的附庸。

鹿时年一想到这里就难受,当初她简直是太荒唐可笑了,爱情算个屁,恋爱怎么可能会比学习重要。

既然给了她这一次机会,她就不能在这样糟蹋自己的人生了。

鹿时年一直想到半夜,最后在一行字上画上一个红圈,给自己定下了目标“远离渣男,好好学习”

鹿时年满意地将本子藏进了抽屉里,落上了锁。

第二天是周六,鹿时年猛然从床上坐起,连忙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再看看周围熟悉的卧室布局,而后长舒了一口气,不是梦,我还活着。

她拿过闹钟看了看时间,刚过七点,没有超过柴萍规定的起床时间。

鹿时年套上衣服走进卫生间,她洗漱完后擦着脸,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脸庞白白净净,脸型是标准的鹅蛋脸,及肩长发,额前留着一层薄薄的刘海,是当下高中生最流行的空气刘海。

笑起来会露出一颗小虎牙,整个人透出一股蓬勃的少女感。但鹿时音却说她的长相有种清澈的愚蠢,对此她一点都不赞成。

鹿时年朝镜子中的自己笑了下,心情无比愉悦。

年轻真好,笑起来眼角都没皱纹。

鹿振鸿和柴萍正坐在桌上吃早饭,老式的收音机里放着早间新闻,因为太过老旧,播放的同时会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柴萍瞥了她一眼,“今天怎么起来这么早,平时不赖到八点都不起来。”

鹿时年说,“我这是想向您和爸爸看齐。”

柴萍闻言笑道,“不必向我们看齐,我们都四十多岁人了,你要向你姐姐看齐一点,你姐姐在高中的时候,大早上就起来背书,你要是跟你姐姐像一点,上个期末也不会考成那个样子了....”

鹿时音打小就是柴女士的骄傲,一向自傲的柴女士平时跟外人没什么好脸色,但只要一提及子女教育,她就肯定要挂上笑脸把鹿时音夸上两句,在家也是经常拿鹿时年和鹿时音对比,后面鹿时音成为市里的检察官,前途大好,再看看她混得一塌糊涂的样子,柴女士也就懒得对比了。

一般人听这么老妈这么拉踩肯定要顶上两句,不过鹿时年有项特别好的技能,可以对不想听的话可以选择忽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一直等柴萍女士唠叨完,才悠悠说道,“我一定向姐姐看齐。”

柴萍还想在开口说几句,鹿振鸿制止道,“大早上跟孩子说这么多干什么。”

鹿时年附和地点点头,柴萍目光扫了她一眼,她笑了笑没敢太造次,低头继续剥着鸡蛋。

早餐过后,鹿时年准备回卧室,柴萍对她说,“今天晚上和你姐打个电话,你姐说的。”

鹿时年从书包里翻出周一要交的数学试题册,想着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定要好好把握。

鹿时年刚翻开第一页,就两眼一抹黑。

什么是三角函数来着?听起来挺耳熟的。

鹿时年不信邪地又往后翻了几页,脑袋彻底炸了。

她一题也不会,完全看不懂!

鹿时年哀嚎一声,敲着自己的脑壳,骂自己把学习想得太理想化,真正的现实情况是她自从高考过后,至少有七八年没碰过高中知识了,所学的早就还给老师了,如今脑袋空空,知识水平撑死和初中生差不多,甚至还不如。

鹿时年深呼吸后,抱着不放弃的心态,从床底下翻找出以前的课本,决定从头学起。

结果从早上一直折腾到下午,她都处于很迷茫的状态,不会的东西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的好,很明显的感觉到力不从心。

她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心中升起很大的挫败感,身旁好像冒出个小恶魔,用叉子指着她哈哈大笑,“凭你这一滩老烂泥还想上墙,开什么玩笑呢。”

鹿振鸿和柴萍要去参加一个老友的饭局,做饭的阿姨又请假回家了,所以柴萍给她留了钱,让她自己解决晚饭。

鹿时年又看了会儿书,肚子咕咕叫了几声,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天大地大总不能饿着自己,她换了套衣服,抓着钥匙和手机准备出门觅食,来到客厅对着摄像头汇报情况,“我现在出门,八点前到家。”

鹿时年骑着电驴拐了几个弯走出这片区,街道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她不敢开得太快,捏着车把手缓缓行驶,顺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以前常吃的一家馄饨店。

她走进去,点了一份小馄饨,吃完后出店门。即使现在是九月,晚上的气温依旧很高,一离开店内的冷气,外面的热气就朝她扑了上来,凝固在身上,黏腻闷燥。

鹿时年又拐进隔壁的奶茶店,心情很好地拎了一杯果茶走出来,正jsg想找小电驴,没想到一抬头看见马路对面的派出所里走出一帮人,这帮人看上去就像是混社会的样子,不是什么善茬。

鹿时年目光牢牢锁定在里面的一个人身上,这人在“不是善茬”里显得格外突兀,正是她的同班同学虞禾。

柴女士曾经对她说,“你在外面不要多管闲事,自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别把自己搭进去了。”此时鹿时年早已把柴女士的话抛之脑后,鬼使神差地朝派出所方向走过去。

但她没直接走上前打照面,选择在不远处的路灯下停下脚步,身子往昏暗处站了站,打算先观察下情形。

警察对“不是善茬”们说了些什么,几个人表情不是很好看,但还是点点头,临走的时候其中一个“不是善茬” 用手指了指虞禾,脸色阴沉。

鹿时年听见他说的是“再不还钱,你和你爸就等着吧。”

那人转过了身,她看清楚了虞禾,昏暗的灯光在女孩的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半边轮廓在光影下显得五官分明却又冷漠沉郁,一双墨色的眼睛狭长低垂,看不清楚情绪,她即使是面对身材高大的男人,也依旧没透出一丝惊慌。

鹿时年刚准备走过去,才迈出一步,就见到派出所里又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她只好又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