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多了个孩子!

啪!

恍惚间,又是凌厉的一鞭抽在他的手臂上,卷走一串血珠,凌语瞬间仰起头,看到有鲜血自手腕间流下。

这么大的声响,孩子却一直没有哭闹,凌语有些担心那孩子,可这样狠戾的鞭打又让凌语没有任何余力去想别的事情。

万行衍看着凌语侧颈滚落的冷汗,眼底的血丝终于褪去了一些:“还受得住?”

凌语侧头,在胳膊上蹭了蹭有些眯眼的汗水:“您要想,我就受得住。”

万行衍盯着凌语看了好一会,沉声道:“好。”

随着鞭打的数字继续增加,凌语清晰地感到自己的力量在流失,体重越来越多地坠在手铐上,让那些针不断地折磨着他的神经。

突然,他感到手腕里涌入很多冰凉的液体,他心里咯噔一下,根本不给他准备的空间,手腕那一圈肉里便泛起一连片火烧火燎的痛楚,逐渐沿着手臂向下游走。

“主人,”一鞭卷裹在小腹上,凌语仰起头,带起一片锁链的声音,“唔,主人!”

凌语流出的血的颜色渐渐变深,不光破开的鞭伤在流血,有些肿胀的地方也在往外渗着血珠。

万行衍看着凌语满身带血的鞭痕,缓缓道:“是一种刺激性液体,疼吗?”

凌语声音都有点哆嗦了:“疼。”

像硫酸!

万行衍沉默着,说道:“疼就好。”

疼就太好了。

秦歆歆说,这药越疼,说明凌语对这药越敏感,对身体的重塑便越好。

他试过,这药在他身上,远没有此时凌语看起来这么痛苦。秦歆歆怕药的作用太猛,特意嘱咐用药的时候,最好放点血,以免药物代谢时间太长,伤到身体。等血液的颜色变淡,说明药物就都代谢出去了。

其实,就算这次的药没有作用,也还可以再改进,但凌语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他不敢让凌语满怀希望却只能失望。他本来是打算安排一场调教,瞒着凌语试药的,他这一要犯病,倒是比安排一场调教更不会引起凌语怀疑。

呜~~~ 凌语没太听清万行衍在说什么,他身体里太疼了,疼得他恨不得死了算了。十几分钟后,他终于顾不得萦绕在心口的愧疚,发泄地大喊:“万行衍……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他妈的不会陪着你的。”

万行衍沉默了一会,说道:“我知道。”

他们的开始很糟糕,但却也很好。自始至终,凌语一直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他才能相信,凌语喜欢的是真正的他。

“主人!!”伐骨洗髓般的痛苦在全身蔓延,他太疼了,几乎有些胡言乱语,“主人,您饶了我吧。”

万行衍走过去摸了摸凌语皮肤,触手处一片火热,这小子在那样的情绪下还愿意为了他忍到这种程度,他这病是真的犯不出来了。

“凌语,这事是我做得欠妥。” 万行衍把鞭子扔到地上,犹豫了一下,还是等凌语的药效过去,平静下来再说孩子的事吧。如果这药总是调整不好,那有个孩子牵绊着,或许能逼着凌语的精神状态稳定一些。

他检查了一下生命监控装置,说道:“孩子的事,你再考虑一下,药还会再注入一次,一个小时后放你下来。” 他将刚刚悄悄装进试管的血液放进密闭的袋子里,凌语这血的颜色太深了,得赶紧让秦歆歆看看是不是需要他的血来中和一下。

说完他便出了调教室,把门反锁上了,这种时候,什么犯病,什么孩子,全都没有凌语的身体重要!

凌语疼得脑子有点糊涂,直到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他才醒了醒,却发现,屋里只剩下他自己了。

万行衍是真的生气了,还是伤心了?

那个人居然在他这么疼的时候把他一个人留下?!

他疲惫的大脑里突然冒出万行衍临走前说的那句话,万行衍说,让他再考虑一下孩子的事?

他突然有些紧张,如果,如果他说不想要这个孩子.......凌语费力地看了眼躺在床上没人管的孩子,心里一阵慌乱,万行衍会把孩子怎么样?

他不知道监听是否还开着,他想叫万行衍回来,可喉咙嘶哑着竟然发不出完整的句子。

他不能让这个孩子长在万家,他不能让他们父子相残,可他忘了,他不要这个孩子,便是逼万行衍抛弃这个孩子,他在逼万行衍做他自己最痛恨的事情!

这是不行的.......

他不想让万行衍做这种事!!

一个小时......

凌语有些散乱的思绪渐渐凝实,他顾不得手腕里的针,咬着牙将两只手绕在链子上。

唔!

手碗很疼,但又并不是太疼,真正疼的,在他身体里。那些还未褪去的药性像是硫酸,一点点地腐蚀着他的血肉。他不知道万行衍开没开监听,哪怕疼到眼前发黑,他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凌语把自己吊起来,引体向上,用牙咬下一小牙指甲。

他就凭着这根指甲,把锁着他的链子解开了。

这几乎是他长这么大,最拼命的一次了。

双脚落地的瞬间,他甚至还在自嘲地想,万行衍要是知道他有这本事,只怕以后要把他的嘴也封上,才能安心睡觉了吧?

没了链子的拉拽,他几乎有些站不稳,却不敢耽搁时间,强撑着一口气把手铐撬开。然后用绷带把自己的手腕紧紧地缠上,为疲惫的肌肉增加支撑力。

他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应该够了.....

够他黑进系统,解除项圈,解除他身上所有追踪定位以及监听的模式,再把他的生命监控也替换掉。

哪怕他的手隐隐有些发抖,可这些东西,他在学习和研究系统的时候反复试验过很多次,实在是太熟了。

半个小时之后,凌语走到床边,把那个熟睡的肉团子小心地抱起来,打开门,脚步在门口顿了一下,然后便义无反顾地走出调教室。

这个时候,万行衍不会用密道,他记得西翼的医疗室里有安眠药的。他飞快地把自己包扎了一下,计算着时间,小心地摸进医疗室给孩子喂了四分之一的安眠药,又拿了可以常温保存的营养剂,消毒喷剂和绷带,咬着牙,把酒精倒在自己身上,掩去一身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