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岛的地牢给凌语的印象实在有些复杂,他喜欢被监禁,可这地牢有些太苛刻,关在里面,实在有些痛苦。
他带着镣铐,等着A00把一扇铁门上的锁栓一道道打开,看着门后似乎很是狭窄的空间,有点紧张地问道:“主人说要关多久了吗?”
A00摇了摇头:“你进去吧,受刑之前,我会过来放你去清洗。”扣+裙_贰三零六九二三九<六
凌语一愣:“受刑?”
“主子说他会亲自审你。”A00又递给凌语三瓶矿泉水,“除了受刑,你都只能在牢里。水省着点喝。”
凌语:“.......”
凌语抱着三瓶水,拖着手脚的链子走进那个黑洞洞的空间,关就关吧,他最近心里确实不清净,关关也挺好的。
凌语一走到门口就感觉到了,这个石牢和看起来一样,很是狭窄,也就一肩宽,转身想必有些困难,估计也没有多少活动空间。
他抱着水,试探着往里走,却没想到,刚走了一步,脚尖就碰到墙。他愣了愣,把水都放到左臂弯里,伸手摸了摸,真就到头了?
他忍不住后退一步,站到门口处,借着外面昏暗的灯光探头看了看,神色古怪地看向去拿了营养针过来的A00:“这,就这么点地?”
A00点头,给凌语打了一针营养液。
凌语无语地转过身,后退了一步进去,后背就靠在冰凉的石壁上。A00把门上的生命监控打开,看向凌语:“这门是压力放电的,主子说,让你别靠。”
凌语:“......”
铁门很厚重,看着有点像是个金库门似的,A00费了点力气才把门关上,砰的一声,隔绝了所有的光线,也彻底断绝了他逃出去的可能。
凌语在黑暗中站了一会,这样沉闷的黑暗让他的呼吸不自觉地粗重起来,呼吸打在面前的铁门上,带着一股子金属的味道返回来,他默默地抬起手,都没伸出去,便摸到了冷硬的金属。
铁门的厚度侵占了本就逼仄的空间,门几乎是贴到了他的鼻尖上。
凌语心跳有些快,他这是,被关在了一个狭窄到连屈膝都做不到的空间里。这样的空间给人的压力很大。
哐当,铛铛,凌语试着变换姿势,便听到镣铐发出的刺耳声,提醒着他所处的环境是如何苛刻。难怪没有把他手脚的镣铐摘下去。
绝对的安静是折磨,噪音和心里暗示同样是折磨,这是逼着他轻易不敢乱动啊。
凌语很确信,自己没有幽闭恐惧症,可却还是能感到心底的一丝焦虑。他把头靠到身后的墙上,慢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还不知道要被关多久,他得让自己的情绪静下来。
他最近,确实有些太粘万行衍了,那家伙大概也看出来他不对了。
他以为没事的,可易晓透确实让他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天大了,什么都会烟消云散。
很多事,他可以不在乎,可他的记忆从来不会放过他。
那些不断闪现的片段真的很烦很烦,他的心再大,也扛不住那些画面总是在眼前晃悠。他心里不清净的时候,就喜欢粘着万行衍。
这世界那么多人,可他只有在那人身边,心里才能真的平静下来。凌语想着想在,便在黑暗中默默勾起唇角。万行衍就跟驱魔符似的,只要那个人在,什么魑魅魍魉都不敢跑出来烦他!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凌语怕水瓶掉到地上捡不起来,便一直用手抱着,老是这么一个姿势也挺累的。
他用右手拿了一瓶矿泉水,顺着身侧,试着看能不能把水放到地上。很快,他就放弃了。膝盖不能弯,左右也没有让他侧身的空间,水瓶绝对放不下去。
凌语重新把水瓶放到臂弯里,突然觉得万行衍这心思真的很恶劣。
万行衍说除了审讯,他都要待在牢里,那就肯定不会轻易放他出去,不告诉他要关多久,他便不敢轻易喝水,弯不下膝盖,他也不敢把水放到地上,就这样抱着,再加上手镣的重量,胳膊要累死了。
他不知道自己又站了多久,两条腿又麻又胀的,一直端着的肩膀肌肉也开始抗议,他断断续续地喝了半瓶水,出了不少汗,身上到处都不舒服,心里又开始烦躁。
这门,能轻轻靠靠吧?
凌语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轻易尝试。他又喝了好几口水,还是压不下心底的燥意。自己呼出的气不断地打回到自己鼻端,一下一下的,让他越来越烦躁。
时间带给人的折磨是一种绝望的痛苦,胳膊已经到了无论如何变化姿势都觉得累的地步,精神也疲惫到了一定程度。他想睡一会,他还有点想尿尿。
凌语往旁边稍微侧了侧身,试着将身体靠在旁边的石壁上,没一会,他就重新站了起来。这姿势,手臂完全无法放松,根本睡不了。
盯着眼前的黑暗好一会,凌语不动声色地放开了尿路,让尿液顺着裤腿流下去。
空间里充满了尿液的味道,凌语安静地又站了一会,试探着将折叠于身前的手臂往前探,轻轻贴到门上,压了压,发现没什么事,便试着把额头也顶在门上,安全!他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将将找到一个可以借力的姿势。
真的坚持不住了。
困意铺天盖地地袭来,凌语在意识恍惚的一瞬意识到可能要不好,可他抗拒不了睡意的侵袭,意识一沉,身体的重量便全都压到了门上,然后,他便被一片尖锐的疼痛电到差点跳起来。
凌语慌乱地站直身体,将身体远离那道铁门,更加慌乱地把手脚的镣铐收回,等他兵荒马乱低吼着将自己整个都贴在石壁上,连肚子都收着气好存放自己的手镣时,突然惊恐地发现,两瓶矿泉水都掉到地上了!
凌语在黑暗中闭上眼:“主人,我想您了....”
监禁调教的目的一向直接,剥夺一个人的自由,剥夺一个人和所有人的联系,剥夺一个人的所有日常,当世界只剩下黑暗和漫无止境的孤独和痛苦,那个唯一可以结束痛苦的人,便是光,便是一切。他很清楚长时间的监禁对他的影响,但他却并不抗拒。
更何况,万行衍关着他的时候,他总是感到很平静。反正出不去了,天大的事也只能放下的那种平静。
真的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浑身上下都痛苦得要命。凌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试着用疲惫的脚把水瓶弄上来,可脚镣太短了,膝盖稍微一弯就会碰到那个已经电了他三次的铁门,他便心有余悸地不敢乱动了。
万行衍知道他的水掉了吗?
万行衍知道他已经站不住了吗?
万行衍知道这狭小的空间,对人的心理压力有多大吗?
知道明明水就在脚底,却只能忍受干渴,凌语无力地低垂着头,那个混蛋怎么还不来审他。
凌语抓了抓手中的链子,人的情绪是不受控制的,哪怕他渴求被掌控,可是,万行衍打得狠了,他依然会怕,万行衍不讲理的时候,他也会郁闷。对万行衍那种无所不在的监控,偶尔也想要躲躲清净。
他知道这是很正常的反应,不是一句心甘情愿就可以掩盖一切情绪的,但他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他把自己所有的不驯都展露给万行衍,把自己全都交给万行衍,不管是打压还是磋磨,他都会配合,让万行衍把他的臣服变得彻底而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