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抚上胸口,能清晰感觉到里面的“怦怦”跳动,像是提醒男人某样珍贵宝物的遗失。
抬头,眉心深深皱起,一双眸子冷沉,那个方向……
安逸是真的不愿回想前世的事,那些过去已经十分遥远,好像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纱,只要不轻易窥探,就不会被刺的鲜血淋漓。
只是,若能随心掌控,也就不会随意失控了。
他不想承认这是自己重生所造成的蝴蝶效应,明明沈夜楼应该再晚些时间才能回来的,究竟是哪里发生了偏移?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回荡,直接造成的后果便是一夜未眠,直到天色大亮,才沉沉陷入混沌。
早上醒来的时候,沈北寻感受了一下怀中温热绵软的身体,心脏像被填满那样踏实,竟是生了几分就这么永远下去的冲动。
不过,终究是强大的理智战胜了欲望,外面敲门声响了两次,沈北寻很清楚,一般时候,根本没人敢来打扰自己,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
爱怜的吻了吻少年熟睡中恬静的面颊,磨磨蹭蹭耗了大半个时辰,终于舍得离开他的温柔乡。
安逸睡眠很浅,事实上,男人刚刚起身他就被惊醒了,只不过直到门“砰”一声关上,这才幽幽睁开眼,无悲无喜的直视面前虚无。
多了一个人,可今日的沈家比起以往却还要冷清许多,女佣仆人一个个轻手轻脚的,生怕弄出一点动静被注意到。
沈北寻手里夹了根烟吞云吐雾,不耐烦的皱眉,表情异常烦躁,看样子离爆发也不远了。
最先打破沉寂的却是一旁身形佝偻的徐伯,老人家颤颤巍巍的站立,满脸惊怒交加。
“三爷,你这样,将小少爷置于何地啊!”
“狗屁!”
恶狠狠扔掉手中只抽了一半还燃着的香烟,脸色狰狞,完全不懂“尊老爱幼”这几个字怎么写,疾言厉色的就差出手揍人了。
“md别忘记自己拿的谁家饭碗,沈老头好吃好喝养着你就是让你胳膊肘朝外拐的?”
草,成天逼逼叨个没完,年纪渐大连自己什么东西都认不清?
徐伯被这么一句给吼的老脸通红,又见周围竟无一人开口替自己出头,不由得发寒。
他为沈家不辞辛劳、呕心沥血了半辈子,没想到临老了竟是这种待遇。
自己怎么样都没关系,可小少爷不行啊,也不知道三爷这是中了哪门子的邪,以前多正常的一个人,自从那小贱种回来后,一切就都变了,不止处处偏心,如今,竟是不顾多年的兄弟情谊……
徐伯敢怒不敢言,而话题的中心人物却是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一言不发的沉默,似乎和这件事全无半点关系,可当男人那句话脱口而出后,身体的僵硬却是骗不了人。
原来,在三哥心中,自己已经是外人了么!
呵,都是那个贱人……
客厅一时间恢复寂静,谁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沈绍泽全然一副局外人架势,低头看报纸,对外界所发生的事不看不听不想不顾,只是一双狭长的凤眸中,不经意间总会闪过缕缕精光。
主位上,男人坐的端正,肩背笔直,周身气压很低,存在感却又极强,那双情绪难辨的眼中带着一种莫名的意味,像在窥探着什么,又或者已经明悟了什么。
不是沈北寻那样喜怒无常,也不是沈绍泽浮于表面的温儒谦和,那是一种洗尽铅华的睿智,经历过人世浮沉的不动如山,往往只随意往那一坐,便能让人感觉到沉稳可靠。
毫无疑问,能撑起沈家这一座大山,让沈家兄弟打心眼里尊重,男人的强大毋庸置疑。
可毕竟不是钢铁造成的,只是习惯性掩藏,表现的毫无破绽,让人无法窥探。
眉心皱成一道深深的沟壑,开口似乎要说些什么,只是下一秒,像是某种冥冥中的牵引,心有所觉般偏头,瞳孔骤然紧缩。
哪怕早就明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可当这张脸真实的出现在面前,胸腔里的跳动还是无法受理智左右。
脑海中一帧帧画面闪过,快的让人看不清,少年那双眼睛与梦中的重叠,最后,渐渐融为一体,直到轮廓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恍然忆起,他见过这个人,在两年前,那个深夜!
“哥,你们在说什么?”
清亮干净的嗓音突然响起,总算让周围紧绷的情绪缓和了一些,但也只是明面上看来而已。
众人心思各异,或明或暗,无一不把注意力放在来人身上,安逸却恍若未觉,顺着楼梯走下来,神态自若,眸中带着恬淡的笑意,仿若最珍贵的宝石那般纯粹动人,让人眼前一亮。
沈北寻深吸口气,缓和了下情绪,不想让少年看到自己这么失态的模样,见人踩着拖鞋,自然而然张开手臂,安逸抿唇,乖顺的靠了过去,气色依旧不太好,可长得漂亮的人,怎么样都是赏心悦目的。
“早上好,昨天跑哪儿去了,安安?”
沈绍泽合起报纸搭在膝上,见到二人间的亲密互动,眸色深了深,转瞬又笑的温和,就是一个单纯关心弟弟的好哥哥。
少年面上两个小酒窝浅淡,可爱的让人恨不得伸手戳一戳,好像有些抱歉,咬住嘴唇,糯糯的开口:
“对不起,当时没想太多!”
他表现的太正常了,正常到让沈绍泽都有些怀疑,那晚所发生的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一场恍然如梦。
沈北寻伸手掐了把少年滑生生的小脸蛋,将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怎么回事?”
他回来的匆忙,很多东西都是一知半解,听这么说,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吗?
“没有……他……”
安逸直接避开这个话题,转而望向主坐上的男人,皱眉,有些好奇。
“哦,叫大哥!”
可有可无的交代一声,没有太放在心上。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