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目光太过幽深,里面包含了许多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不知怎的,在那一瞬间,沈凌含竟是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身体本能的察觉到危险。
只是反应过来后,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好笑,神经兮兮的。
见沈北寻没有再管安逸,他总算好受一些,刚打算靠过去,男人却是先他一步,神态如常的到了面前。
“我……”
在沈凌含心中,不管沈北寻或者沈绍泽,他们最亲近的人都该是自己,哪怕安逸才算是他们名义上的弟弟,可那又如何,十几年的朝夕相处,难道还比不得那么个身份吗?
只是,纵使他如何安慰自己,可现实与理想的落差感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二哥也就算了,反正对谁都是那样一副态度,永远没有脾气似的,可三哥呢?
明明以前只对自己一个人和颜悦色,可这一切在安逸出现以后就全变了,他夺走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怎么可以?
尤其在知道安逸和三哥有那样关系的情况下,纵使再怎么安慰自己,沈北寻只是玩玩,可每当见到二人亲密无间的模样,沈凌含就控制不了心中狂涌而起的危机感。
只是他才刚蹦出一个字,男人迎面而来一耳光便将他的未尽之言通通打回腹中。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宽敞的大厅内响的格外透亮。
安逸懒懒的靠在沙发上,没有骨头般,只是那一瞬间,瞳孔微不可察的紧缩,很快又恢复如常。
“少爷!”
徐伯一大把年纪了,纵使经历过半生风雨,可那颗脆弱的心脏还是受不住这样的一惊一乍,尤其见到最疼爱的小少爷吃亏,更是完全顾不得场合的惊呼出声。
脸被打偏过去,其上通红的手指印根根分明,沈凌含只感觉耳朵里嗡嗡响个不停,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懵逼的状态。
沈北寻才不管其他,一个窝心腿就踹了过去,那模样不像对待从小看到大的弟弟,反而跟杀父仇人一样。
事实上,沈凌含长这么大,沈北寻是真没带过,不然以男人的脾性,只怕三天一小揍、五天一大揍是少不了的,哪还有他现在的细皮嫩肉?
正因如此,对于这个弟弟,感情有多深厚那不现实,可要说没有也绝对不可能,毕竟相处了十几年。
之所以这么生气,还是因为昨晚命人查到的消息,天晓得他昨晚就想这么干了。
“草,沈家人一世英名,怎么就养出你妈个废物?”
嘴上骂骂咧咧个不停,尤不解气的又是几脚,招招朝着肉多的地方招待。
沈凌含一个娇生惯养长大的豪门少爷,平时对别人那是一个眼神都欠缝,谁不巴结讨好着,又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是以当那些拳脚劈头盖脸落下的时候,他甚至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抱着头,痛苦的蜷缩着。
“三爷,快停下,你疯了吗?怎么可以对小少爷动手?”
徐伯焦急的想要阻止,可沈三爷那什么人,火气上头,眼见还有人不知死活的往上凑,管你是老弱还是妇孺,一视同仁就是一脚飞踹。
这下可是真的不轻,老人枯瘦的身体“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纵使铺着厚厚的毛毯,可还是听得人心底发颤。
泄了心中的邪火,只感觉通体舒畅,冷冷瞧了地上的满场狼狈,神情颇有些阴鸷冰冷,只把沈凌含看的更瑟缩几分。
心底发寒,他从不知道三哥有这么可怕,或许是知道的,只是男人在他面前表现的太过正常,以至于让他忽略了外面那些形形色色的传言。
可为什么呢?
沈凌含有些茫然的想,企图分散思维让自己不要那么恐惧。
“老公!”
清亮的声音有些迟疑,小小的响在身后。
男人身体明显顿了一下,神色几经变化,颇为古怪,良久,深深呼出心中的郁气,强行敛起面上狰狞,转身,缓步移到少年面前。
安逸孤零零坐在沙发上,仰起尖尖的下颚,以那种脆弱的角度抬头仰望,再硬的心肠被他这么看着,只怕也会软成一滩水。
没什么形象的蹲下身,与少年平视,安逸抿起嘴笑,苍白的小脸上缓缓升起两朵红云,伸出手臂挽住男人脖颈,软软的趴在他肩上。
偏过头吻在少年发梢,轻嗅着怀中人淡淡的薰衣草香味,身上还带着连夜奔波所生起的疲乏感,可精神却是尤为亢奋。
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却是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人,径直上了二楼,感受着怀中至少轻了三分之一的身体,微不可察的叹息。
从今往后,他都不可能将少年丢在自己看不见的角落。
安逸脸颊靠在男人胸膛,感受着其上传来的温热,却是悄然偏头,巧的是,与此同时,沈凌含也抬起了头,二人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安逸歪了歪脑袋,面上不经意挂起无害的笑,单纯极了。
沈凌含听不见身侧老人担忧的呼唤,就只傻愣愣坐在原地,脑中挥之不去的都是少年临走时那一抹挑衅的神情,就如同那日车上,明明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把自己比到泥地里去,良久,突然反应过来,指甲深深陷入肉里,也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狠狠推开徐伯,艰难的爬起来,一瘸一拐跑远了。
没有人在乎他的离开,安逸垂眸,乖顺的蜷缩在男人怀中,直到身下接触到绵软的床被,他才终于抬头看了眼,时隔一个月,又再次回到这个房间。
“傻了?”
沈北寻好笑的掐了把少年滑生生的小脸,嗯,虽然没什么肉,可手感还是一样好!
安逸也不说话,依旧抿着嘴笑容恬淡,一双眸子好似浸入了星辰万千,半点不见前几日的灰败,亮晶晶的格外招人。
真奇怪,沈北寻怎么舍得对沈凌含动手呢?因为自己吗?哎呀,等他爱上沈凌含的那天,不得后悔死?也该恨死自己了吧?
沈三爷不知道面前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只是一颗心软的不行,切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百炼钢化成绕指柔。
有些无奈,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说不清道不明,却又无处下手的情绪,或许真正在意一个人,满心满眼再也容不下其他时,有些东西总是无法避免的吧!
小心握住少年双手,明明以前伤筋动骨什么没有过,可单只是看着上面一层又一层的白纱布,他就有一种心脏抽疼的感觉。
“脑子进水了吗,出事了也不知道跟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