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女人被几个膀大腰圆的护士制住,那双猩红的眸中满是绝望怨毒,狠狠瞪着少年,似乎要将那张脸牢牢记住,化成灰也不能忘,泛着寒光的针尖扎入皮肤,不甘的挣扎几下,被修剪干净的指甲让她看起来一点攻击性也没有,最终,女人只能无力的闭上眼,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刀俎。
“没事吧!”
主动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神色间怅然若失,可注视着少年的眸光却是充满温柔,小心翼翼的。
安逸仿若未察,也或者只是不想知道罢了,他看着女人被带走,久久无言。
“哎呦,真可怜,好好一个人就这么疯了,看谁都跟杀人犯似的,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耳边不只是谁在窃窃私语,三五成群的议论着。
“别这么说,能进精神病院的谁不可怜?”
“你不知道,这女人家里以前做生意的,名下别墅就有好几栋,夫妻恩爱,还有个儿子,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不会吧,这么多年也没见有人过来探望她啊!”
“哎,当年出了场凶案,小孩被人杀了,丈夫也失踪了,天杀的,那小孩好像才七八岁,就这么没了。”
“嘶,这么狠,把人家害的家破人亡,不怕天打雷劈啊,那后来呢,杀人犯抓到了没?”
“呵!”
说话的医生一脸高深莫测,似乎也有些感慨。
“抓个屁。”
此言一出,见对方二愣子似的摸不着头脑,又是恨铁不成钢。
“你傻啊,世上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我告诉你,有些时候,有些人,杀人都不犯法的!”
“啥,杀人了还不犯法,难道杀人犯也是个精神病?”
……
安逸没再听下去,面上一片苍白,轻轻推了男人手臂一把,抿着唇,开口时声音细若蚊蝇,小的差点听不清。
“我先走了!”
楚城没听见刚才那一番话,只是少年脸色实在太难看了,他很不放心。
“不舒服吗,要不要检查一下?”
安逸摇头,左脸上一片红肿有些刺目,看的楚城心疼不已,真恨不得替他分担所有的痛苦。
“好吧,至少把脸敷一下,好吗?”
……
作为繁荣之城,帝都常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一到七八月份,太阳毒的能把人晒脱层皮,因此,人们一般是不愿意出门的,尤其那些爱漂亮的小女孩。
公园里静的出奇,除了偶尔几个手牵着手浓情蜜意的小情侣,大多都只匆匆路过。
绿波荡漾,湖畔旁的柳树下,一个略有些佝偻的身影搓着手,等得很不耐烦,头发花白,前后左右的四处乱翘,就跟早上起床没梳头似的,身上衣服很破旧,灰尘朴朴,也不知多久没换过,邋里邋遢的,让周围见到的人都不自觉远离。
“呸,那小杂种不会耍我吧,故意让老子在这边等,他却逍遥快活,操!”
恶狠狠朝地上吐了口痰,不干不净的唾骂就出来了,那张布满风霜的脸皮被晒的通红,油腻腻的汗珠滚下,全然没注意到,在他身后,少年顶着把黑伞慢慢靠近。
“不要把我和你这种人想的一样。”
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冷漠,是那种……最让人讨厌的高高在上的语气!
被少年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做贼心虚的回头,不过,这么多年的流浪生活早就把他脸皮磨得比城墙还厚,因此,也只是短暂的不自然,很快又笑的谄媚。
“来了,爸还担心你出什么意外呢。”
冷哼,一张脸被遮挡在阴影里,像是黑夜中游走在城市边缘的独行者,凝结了千万年的孤独与沉默。
“你也不用恶心我,我只有一个叔叔,七年前就死了。”
心中一冷,暗骂少年不知好歹,给脸不要脸,面上登时有些挂不住,不耐烦的挥手,原形毕露。
“别给老子哔哔那么多,我就问一句话,打算怎么安置老子?”
忽略掉他的满嘴喷粪,不咸不淡从衣兜中抽出支票丢出。
“拿上钱滚,离开帝都,越远越好!”
他太冷静了,没有被穷亲戚纠缠上的不安,没有过往隐秘即将曝光的惶恐,似乎默默下定好某个决定,其余的,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男人那双市侩的眸中划过一抹精明,也不在乎是否被羞辱,动作麻溜的弯腰拾起,宝贝似的放在手里弹了弹,尤其看清上面那一长串零后,激动的眼球都开始充血。
这么多钱,够他几辈子的开销了!
用尽毕生自制力,总算强压了失态,他没有忘记最重要的,相比于那些,手里这点只是蝇头小利,可那难以自控的颤抖却是骗不了人。
“当老子讨饭的呢,这么点钱就像打发我,呸,现在报告满天飞,还想骗老子。”
中年人横眉怒目,那双浑浊的眼中更加贪婪了。
“沈家都是你的,我不管,必须把老子接回去,不然,我就去闹,去法院告你,看你这张脸还要不要。”
对付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年轻,他可谓驾轻就熟,随便吓吓就成了,一旦自己进入沈宅,到时候,整个沈家就都是他的了,怎么可能让这贱种压他一头?
安逸抬头,凉凉瞥了男人一眼,只把周伯雄看的倒退两步,不明白心中的恐惧感从何而来。
“又在痴人说梦了,听不明白么,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去媒体闹也没关系,我不怕你威胁,周伯雄,你要明白,你手里拿的是你儿子的买命钱,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要再敢出现在我面前,别怪我不客气,帝都,这里的人来了又走,消失个把实在太正常了,甚至都不会有谁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