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茶如宴,今日姜老板饮的是一盏绿扬春――“扬州禅智寺,隋之故宫,寺旁蜀岗,其茶甘香,味如蒙顶焉。”
嫩姜如玫瑰,清甜入口来,今日姜老板早茶佐的清口小碟是甘露嫩生姜。以玫瑰露水调配腌制,色泽若胭脂,去姜咸涩,齿颊生香。
一缕薄烟生铜杆,抽过一袋水烟枪后,私厨呈上刀工考究的烫干丝――“加料千丝堆细缕,熟铜烟袋卧长苗,烧酒水晶肴。”,姜老板对干丝的口感十分在乎,私厨将豆腐干切出二十层,烫水浇淋,最大程度锁住豆腐的清香,而后佐以鲜磨芝麻酱,笋尖嫩丝,太湖虾干,提早冰入冰箱内,以冷盘端上,干丝顶端搁上几瓣园内新采的杜若花瓣。
扬州人人皆知姜老板自幼便喜爱杜若花,无数痴迷于姜老板的扬州少女都跟风栽种,私厨虽然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不过为了讨老板欢心,也一样在菜园子里种了杜若,常拿来当做佐菜装饰。
瓷碟白如雪,肴肉绯如梅,姜老板今日早茶第二道主菜乃是水晶肴肉,厨师在瓷盏里倒入了镇江特级香醋,玉箸夹肴肉,蘸香醋,入口甘酸鲜咸,是老扬州姜老板的挚爱之一。
五丁包子。扬州有三丁包子驰名,三丁乃是最大鸡丁,此之肉丁,最细笋丁。而姜老板家中所烹则加入了海参丁与鲜虾丁,是姜家主厨依照乾隆宴饮记载而还原蒸制的。按乾隆所言,“海参滋养,少用而不过补;鸡肉味美,少用而不过鲜;猪肉油香,少用而不过腻;冬笋松脆,少用而不过硬;虾仁细嫩,少用而不过软。”。
姜曦对这一主食一向满意,不过他素来喜爱竹叶清香,因此主厨所用蒸笼为安吉特运新鲜青竹所制,用过即弃,以保证蒸包的竹香鲜明盈齿。
美点双辉映――一为翡翠烧麦,二为千层油糕。翡翠烧麦薄皮透碧,满园春色,怡卧素席,千层油糕其白如雪,揭之千层。此二样点心一式一件,令人清心愉悦,量少精致,既满足口舌,亦不伤脾胃。
一颗水果糖。主厨不知道,养子不知道,各属下不知道,姜老板不动声色地自己从茶几果盘里拿了剥来吃的。
午餐:
今日姜老板去了西餐厅面见昆仑踏雪影视有限公司的负责人,订了他认为简单粗暴的西餐。之所以说简单粗暴,不是他认为西餐简单粗暴,而是菜品搭配非常方便,交给主厨就好,不劳他费心。
以下是所点菜品:
鲟鱼鱼子酱佐餐
前菜:
嫩煎澳洲带子
巴夫罗沙拉
佐汤:
爱尔兰鳌虾海鲜浓汤
小甜心南瓜甜蜜浓汤(这道菜姜老板觉得菜名太恶心了,坚决不吃,但他认为很适合昆仑影视有限公司的那个傻逼负责人)
第一道:
香煎法国鹅肝烩饭
意式土豆丸配南瓜白芦笋
第二道:
烩法国贻贝
法式松茸鹅肝配和牛肉眼牛排
配酒:
杜多农大香槟干邑白兰地(这是点给对方的,姜老板不喝酒)
饮料:
特调无酒精孔雀舞黑醋栗夜光杯(这是姜老板给自己点的)
甜点:
提拉米苏
柠檬奶冻
晚餐:
不知道。
(原因解释:姜曦原本是不喝酒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天误喝了一口白兰地,不胜酒力不幸醉去,这是姜老板生意史上的特大级事故。等姜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躺在宾馆里,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他很在意自己昨天到底有没有答应昆仑影视那个负责人如此无耻的报价,并且怀疑自己的醉酒是对方蓄意为之,其目的就是为了伙同薛氏集团让自己答应在利润上让出三点五个点。哈哈三点五个点?小兔崽子他怎么不直接来抢!另外由于姜老板的记忆出现了断片,所以他并不能回答他昨晚吃了什么,总统套房内有一碗喝了一半的醒酒汤,但他不确定这是谁留下来的,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不是自己喝过的。他质问了昆仑影视公司的负责人,但是对方善打太极并没有对他进行正面回答。姜老板躺在床上怒摔了电话咬牙切齿,发誓下一次谈判一定要带上自己千杯不醉的干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吃鸭鸭的数据来自网易数读,siu nio是瞎翻的烧鹅的广东话,很难找到一个完全可以表达的注音方式,瞎翻一下瞎翻一下~推荐一本有意思的美食读物,英国美食家扶霞的《鱼翅与花椒》,写的有趣,翻译得也很流畅,是打发时间(不是!)是放松心情的上佳选择。最近看着很喜欢~
第17章 好吃的鱼
这一篇要讲述的是三则和鱼有关的故事。
原本写好吃的鱼时,我心里想的是在某东北饭店吃过的大锅鱼汤,某日料店吃过的精致鱼生,或者是某江南菜馆吃过的醋鱼,亦或者曾经路过一家新开业的小店有幸品尝过的松子鳜鱼。
然而还没开始写,就因巧合有事去到了一位亲朋家里。农家腊酒,乡野佳肴,吃完饭之后朋友与其家人热情地邀请了我们下湖观光。那可不是景区一两百划一俩小时的手摇船,也不是十几个人塞进一间逼仄闷热的小船美其名曰是画舫然后突突绕河一圈的电动船。
那是真正的农家渔船,船身陈旧斑驳,油漆细碎剥落,上面还随意丢着水壶,饭缸,鱼篓,蒲扇……他们家里的人几乎每日撑船出去,或是撒网,或是查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船夫的陪伴赋予了那艘船生命与活力,它会吱吱呀呀泛懒,一副不想干活了模样,会哼哼唧唧打转,偏要木浆敲一敲它才会不情不愿地老实上路。
它确实是旧了,但它的生命力却长得比城里的游船茂盛得多。
看到这样的船是令人兴奋的,一脚踏上去的时候,就好像突然离开了钢筋混凝信息爆炸的世界,船身摇晃,水动涟漪,我在哪里?一时耳边涌上的是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眼前看到的是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心中漾动的是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
清天秋水里,所见都是千百年来诗人的倒影――这才是从诗中,从历史里泊来的船啊,我坐在船舷上,小舟越行越远,最后眼前是粼粼泽湖,遥不见边,唯天地悠悠,孤帆逐雁,我看着落日余晖燃烧在广邈的水面,不禁想,要是这样一直划下去,是不是就能碰上苏轼那艘肴核既尽杯盘狼藉的扁舟?再往前,是不是就会遇见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李白?天子会不会很生气,杨玉环在岸上掩扇叹息?
划到深处去,能瞧见屈原吗?是否又见得到川上夫子,逝者如斯,水的尽头有没有河图洛书,女娲垂泪?
我很清楚自己是哪里来的野心敢如此妄想,因为此刻晃晃悠悠载着我的,是一艘真真正正的木舟啊,与三五百年前,或者三五千年前的这些故人涉水乘坐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唯独这种船上,渡客才能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而不是游船票价五十元,茶水点心另收钱。
我问主人,如果我在船上睡一觉,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吗?
什么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