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瑟回过头,她从来没听过这件事,问道:“什么事故,严重吗?”
宋清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当时中央下了指令要彻查这件事。”
言下之意就是很严重,还未等郁瑟再次询问,宋清便?接着讲:“那?天也是夏天中午,温度高达三十八九度。工厂里有个值班的工人偷懒去休息了,工厂的里的降温设施也没开?,巧合的是工厂里有一批易燃的工业品没堆放好,高温一晒,工业品就烧起来了,火势飞快到t?蔓延了整个厂房,造成三十死?七十八伤,被中央列为重大安全事故。”
郁瑟呼吸一顿,宋清的声音仍然稳重,说道:和郁部长的关系不大,他当时刚上?任不到半年,厂房早就建好了,消防设施安装的不到位也通过了验收,后面我听说郁部长也惩处了相关责任人。”
郁瑟问道:“火是什么时候灭的,那?后面伤者都怎么样?了?”
“政府和工厂共同?负责了后续的医疗和相关赔偿。当时真正因为火灾致死?的只有十几人,后面的死?者多是因为抢救不及时伤情?才变重的。”
“市里的医院不够吗?”
“不是因为这些,”宋清如实评述道:“因为罢工,医院和消防队都没人。正值改革,医疗改革使得医院的医生护士大为不满,再加上?谷茂市的财政问题严重,下属的机关部门已经拖欠了好几个月的工资了,各个部门的工作人员都怨气横生,最严重的部门也因此罢工了好几周,当时消防队还在政府部门的管辖下,因此消防队也参加了这次罢工游行。”
这次事故发生时大部分的主要单位都处在罢工状态中。
工厂着火后不久就有人打了救火电话,可是消防队没人,病人拉到医院,可是大罢工使得急救不能及时展开?,政府的停摆导致了这次本来可以不那?么严重的事故变成了当年的新闻头条。
三十死?七十八伤,光是听起来就触目惊心,宋清的手在方向盘上?轻轻拍了两下,说道:“郁部长这些年为这次事故反思了不少,光报告就写了几十篇。”
昏暗的道路里宋清的侧脸轮廓不清,他偏过头对着郁瑟轻笑:“大学时我的老师对我说,当官嘛,最重要的是做事而不是做人,是论?迹不论?心的行业。郁部长擅长做事。”
他话不说全,擅长做事那?做人呢,是真的像新闻上?所说的那?样?吗,精通弄权,为了权势不择手段?
宋清的目的似乎也不是替郁林风讲话,他忽然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听说郁部长很少让你去见客人,这样?很好,郁瑟不要为了任何人偏离自己的选择。
“也不必对谁感到愧疚。”
第111章 /.第 111 章
宋清忽然说这样第一句话, 让郁瑟不好?回答,她半晌应了一声好?。
和宋清待在一起郁瑟还是有些不自?在,本来她和宋清就没什么话题可以聊, 在经历过池欲的事情之后?郁瑟更加不知道多少?该以什么态度和他说话了。
别人她不知道,但宋清郁瑟几乎可以确定他清楚自?己和池欲的事情,尽管郁瑟找不到证据,宋清也从没在自?己面前表现过这一点, 比如像赵锦那样直截了当地让她分手或者是任何隐晦的提点, 但郁瑟的直觉告诉她宋清已经看?出来了。
原书中没说过宋清知不知道郁瑟和池欲之间除了针锋相对还有其他的不可告人的关系,他不明说, 郁瑟当然也不会点出来。
车内的气氛在这个话题结束后?便?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宋清把车窗关上,冷气在车内流动?, 宋清目视前方, 讲道:“饿吗。后?座上有零食, 我拿给?你。”
宋清说罢立马伸手向?后?去?够零食,他手臂长, 向?后?倾身就能够到,但现在是在高速上, 虽然路上没有什么车, 可这样也太危险了,郁瑟顾不得什么,连忙阻止他,抬起的手顿了一下才放到宋清的手臂上, 劝阻道:“我自?己来, 不用麻烦小叔了。”
宋清随即停住手臂,目光在交叠的手上落了一秒又看?向?郁瑟, 他够住食品袋才收手,一边把东西递给?郁瑟一边打趣道:“别怕,还有小叔在。”
郁瑟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就客气地笑了一下,说道:“谢谢小叔。”
“你总是喜欢客气,在我面前不必这么见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郁瑟没再接话,她拆开一袋零食也只是出于礼貌尝了一口。
宋清瞥见了,问她:“还和你口味吗?我对这些不太了解,听店员的推荐买的。”
很常见的甜口饼干,夹心很香,但尝不出来是什么香味,甜而不腻,吃起来唇齿留香。
外?面的包装也很简单,没有品牌标识和介绍,银色的包装袋上只印着生产日期和过期时间以及简短的配料表。
郁瑟习惯了不多问,她说好?吃,第一次尝这个口味,郁瑟几乎是脱口而出想说句谢谢,宋清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颇为?无奈地堵住她的话:“又要说谢谢了,别这么疏远。”
郁瑟道谢的话顿时哽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好?一会才说道:“没有疏远,这是礼貌。”
宋清笑了一声,他掌控着方向?盘拐弯,说道:“我从前认识一个人,你给?我的感觉和她很像。”
郁瑟一怔,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好?顺着他的话问:“是你之前的同学吗?”
“不是我的同学,之前的同学大?多数都不联系了”宋清说:“她,是一位亲戚家的小孩,和我是没有血缘关系,见过很多次。”
郁瑟之前从未听过宋清的故事,她不太想听,但这个时候打断别人实在不礼貌,郁瑟半是应付地问道:“她怎么和我像了,性格很像吗?”
“不像”宋清说:“她......”
宋清似乎找不到词来形容对方,顿了好?一会也没有接着说话,郁瑟便?问道:“那是长得像吗?”
这下宋清点了点头,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说道:“很像,看?见你我就能想起她。性格有时候也很像,见到我都会客气地称呼我,有时候也叫我的名字。不过她比你更不爱说话,不怎么爱搭理?人,是个很固执的小孩,长得很漂亮,也很有本事。
“不过她很怕我,见到我就躲,这是我的错,我对她太坏了,可惜没对她说句抱歉。”
郁瑟听得有些发懵,从宋清的描述中她也猜不出来这个人究竟是谁,什么很漂亮不爱说话的亲戚,她在原书中从来没看?到过宋清还有这样的一个亲戚。
而且他的描述很模糊,有些对长辈对晚辈的评价的意思,又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掺杂其中,郁瑟实在听不出来他想说什么。
晚上十点多,郁瑟有点困了,昨天晚上她失眠到深夜,几乎一夜未睡,但眼下还是强撑着精神,把宋清的话当成闲聊一样发问:“她做了什么错事吗还是小叔很不喜欢她?感觉小叔不是这样无缘无故就会为?难别人的性格。”
“是吗?”宋清心脏猛然颤了一下,密密麻麻的酸楚顺着皮肤往上蔓延,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句询问,也是郁瑟问他“小叔,你很讨厌我吗?”
那时候她问得没这么从容,好?像事不关己,带着点谨慎和试探,当时郁瑟已经笃定自?己不会喜欢她,因此这句话在当时听起来不像是询问,更像是一种愧疚悲伤的宣告。
绝大?多数的人都讨厌她,连郁瑟自己都觉得是她做错了事。
可惜那时宋清没听懂这句话的含义,他一直刻板地认为?这是一句挑衅,一句“就算你讨厌我又能怎么样,你除了在池欲背后?搞这些小动?作又能怎么样呢?”式的挑衅。
宋清大?拇指紧紧抵在方向?盘内侧,过了太久他终于理?解郁瑟了,终于明白她当时说这话时的愧疚和无助了。
宋清摇头,他说得很果断:“她没有做错事,只是想家了而已。”
又太心软,爱上了她不该喜欢的人。
有些莫名其妙,郁瑟不明所以地发问:“她家在哪,是寄养在亲戚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