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间隙,梁喑手机响了一声。
他低头看了眼来电人,心突然坠了下,猛地抓起手机接听,“喂程术。”
程术嗓音很沉,言简意赅毫无废话,“沈栖可能出事?了。”
“你再说一遍?”梁喑蹭的一下站起来,吓得满会?议室的人一个激灵。
程术坐在车里,抹了把脸尽量压平声音,说:“沈栖两个小时之前让我到水禾居去接人,我到了之后没找到他,经理说他订了餐但是又取消了没吃就走了,我给他打电话一直不通。”
水禾居,他第一次带沈栖吃饭的地方。
梁喑心里冷不丁冒出一个念头,但他没顾上细想就冷声质问:“我让你全?天跟着他,你干什么吃的!你是不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连个人也护不住了,啊?”
程术一声不吭,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中午他把人送到水禾居和同学会?合,有人急匆匆进?来说他的车被后面的司机撞了,他送去修才发现发动机也出了问题,没想到沈栖会?突然不见了。
“那破车就是撞十辆我也扔得起。”梁喑火气上涌,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红蕊,联系沈栖的同学跟徐令知?问问有没有去找他们,或者?最近有没有跟人吵架结仇。”
红蕊连忙说:“好。”
“等一等,先订机票回国。”
梁喑挂掉电话,立刻给沈栖拨过去,冷冰冰的关机提示音送进?耳里的时候他心脏猝然闷痛了一下。
红蕊抓起他的外?套跟上去,高跟鞋踩得又紧又密。
“哎林延同学你好,我是红蕊……”
梁喑又给程术拨回去,嗓音冷得几乎掉冰碴,“把今天所有的行?程仔仔细细讲一遍。”
程术尽量把从早上开始的一点?一滴都说清楚,除了车坏了这件事?之外?没有任何不妥,而撞车的人态度也很好,一个光鲜漂亮的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小姑娘不断和他道歉,战战兢兢主动提出去修车。
梁喑撑着头,周身弥漫的气压几乎要将?小小的车厢撑爆了。
“几天前有一点?很奇怪。”程术想起在工作室门口,沈栖脸色煞白地问他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橘色衣服的人。
当时他脸色很难看,像是被吓到了,但他仔仔细细看过,完全?没有他说的那个人。
他当时应该多留个心眼。
上了车直奔机场,梁喑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沈栖很懂事?,从不给人添麻烦,他不会?无缘无故不接电话,就算手机没电了也不会?乱跑,一定会?坐在水禾居门口等程术去接他。
唯一的可能一定是他被人强行?带走了,而这个人身份未知?。
他这些年做生意树敌不少,明着的、暗着的,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他的命。
梁喑从未怕过也从未放在眼里过,对?于?那些生意手段他从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商场如战场,弱肉强食自有一套法则。
他有本事?做到这个位置,就有掌控法则的手段,却忘了沈栖那双手明明只能拿得动培养皿。
沈栖身体不好,哭一下就有可能发烧,吹吹冷风就会?连续三天鼻音浓重。
梁喑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心脏,让他连呼吸都无比艰难。
“梁总,徐令知?教?授说昨天见过沈栖但没久留,林延……”红蕊欲言又止地咬了下嘴唇,有点?不忍心开口。
“说。”
红蕊深吸了口气,轻声说:“他今天在水禾居订餐是为了给您接风顺便庆祝……生日,今天那场烟花也是放给您的,二十八岁,一年一个,一共二十八万。”
梁喑心脏几乎被硬生生撕成两半,他快忘了怎么呼吸,只是不敢置信地盯着红蕊,眼里迸射出浓烈而复杂的情绪。
他觉得没兴趣,嗤之以鼻笑过便随手关掉的那场盛大荼蘼是沈栖精心为他准备的。
他不要自己给的股权,也从未动用过自己给他的副卡,这二十八万,恐怕是掏空了他所有的积蓄,包括梁氏给他的奖金。
“还有,我问了何阿姨,她说沈栖没回家,也没觉得他这几天有哪里奇怪,一直在家学着给您做蛋糕。”
梁喑想起他接电话那瞬间雀跃的“梁先生”,以及听见他回不去了的落寞,仿佛有一把极其锋利的斧子冲着他的头就劈了下来。
他早就应该想到,沈栖那么乖那么害羞,怎么可能会?主动说想他,还要求他早点?回去。
梁喑自己不过生日,他也从来不在乎这一天,却万万没想到沈栖竟然瞒着他准备了那么多,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大堆惊喜满心欢喜地期待他回家,可偏偏他失约了。
他怎么就失约了。
如果?他及时赶回去,蛋糕他会?吃到,烟花能亲眼看到,沈栖也不用突然失踪。
十一个小时的时差,一万两千公里的距离,梁喑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恐惧。
他给陈亦洲打电话的手都在微微发颤,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沈栖真的有危险怎么办,他尽量维持住冷静,沉声说:“亦洲,沈栖不见了,想办法调监控帮我找到人,我现在不在国内,拜托你。”
他从未给人低过头,也从未用过拜托两个字。
陈亦洲正?在开调研会?,听着梁喑极限压抑的嗓音知?道事?情很严重,抬手示意会?议先暂停,“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站在走廊里,沉声说:“怎么人会?突然不见了的?你要调哪儿的监控?”
“沈栖在他师父的工作室门口看到过一个穿橘色衣服的男人,身高大概185公分,他最后失踪的地方在水禾居。对?方知?道支开程术应该已经跟了很久,至少他肯定知?道沈栖的身份。”
陈亦洲从未听过他这样的语气,安慰道:“你先不要这么着急,也许他临时遇到朋友跟人去玩了,不一定就是有危险。你放心我马上安排人调监控,用最快的速度给你答复。”
梁喑换了个号码拨出去,单刀直入讲了一遍。
应承捂着一只耳朵勉强听清,当场“操”了声,“把音乐给我关了关了!我小师父不见了?你他妈怎么照顾人的?你不是最疼他的吗怎么能把人弄丢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