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靳深脱掉上衣,路灯透过窗洒在他的背上,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翻找,塑料膜拆封的声音在出租屋内显得很突兀。
其实应该再确认一下的,感情状态,曲邬桐宕机的理性缓慢重启中,下一秒就又被梁靳深吻住。
单人床摇摇晃晃,曲邬桐咬住唇,眼前是梁靳深低俯的平直宽阔的肩线,她发觉自己的身体中也在下着一场雨,一场将他浇湿的雨。
好学生梁靳深按着自己的笔记重点一步一步实践,出租屋很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用手来观察。
梁靳深想起自己在这学期的志愿活动试课中曾学过几节盲文阅读,他用指腹轻轻地碰着曲邬桐的身体。
她是一首诗,而他认真阅读。
不想也不忍在这首诗上留下任何笔记,梁靳深用舌头轻柔地舔,尝到一些甜的涩的属于柑橘的滋味。
暴雨过后,清晨泠泠天光投进窗内,梁靳深与曲邬桐挤在狭窄单人床上。
积水沿着屋檐敲出平仄韵脚,他的心被浇灌,长出一颗青青圣女果。
这样的夜晚常常重映,他们是亲密又生疏的关系。
大四,梁靳深抛弃保研名额,远赴匹茨堡读博;而曲邬桐保研直博他的学校。
那个多事之秋太干燥闷热,他们之间的关系停滞,那些夜晚被晒干。
只是某天,梁靳深偶然打开吃灰已久的国内邮箱,看见一封邮件。
发件人: "曲邬桐" <[email protected]>;
发送时间: 2022年7月15日(星期五)晚上6:05
收件人: "梁靳深"<[email protected]>;
主题: I'll come see you next month
第4章 -40%
曲邬桐下个月将与导师赴美参加学术会议,顺便找他玩几天。
就是这样简单到可以用一句话清楚概括的事情却让梁靳深心烦意乱,校内班车上将那封邮件反反复复阅读,都猜不透她的心。
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有名为“曲邬桐”的病毒,让他宕机,让他的生活“404”
“Welcome.”
一整封回信只有一个词,梁靳深却斟酌了一整天才发送,邮件附件中藏着的pdf关于他的公寓地址与周边相关公共交通路线等所有信息。
一边笑自己自作多情,他一边挽起袖子为逼仄的公寓做起大扫除。
在约定好的曲邬桐落地的前一天,梁靳深依然怀疑那封邮件是她的恶作剧。
他在她面前总是没有信心,需要劝服自己做好一切都落空的心理准备。
尽管已努力将她设为违禁词,可在超市购置食材时,上下电梯时,开关电脑的生活间隙中,他还是偶尔会想起她。
梁靳深失眠好几夜。
曲邬桐如约而至。
梁靳深需要用力抿住唇才能忍住笑,将他认真烹制的甜口番茄鸡蛋盖浇饭放在饥肠辘辘的她面前。
很安静地看着她吃完了一餐,曲邬桐的胃被装满,梁靳深的胸膛仿佛也充盈。
“陈沛沛订婚了?”曲邬桐盘腿坐在地上,低头搭建着他拼到一半因学业而搁置的乐高,随口问。
“嗯。”梁靳深看着她光着的脚,调高了地暖温度。
她点头,继续拼着那束积木花,“数学老师好像要退休了,小梁的小孩下个月就满月了,康康上周订婚了……”
从陈沛沛扯到高中老师,提及高中同学与大学共友,曲邬桐好像只是简单来找他这个高中同学叙叙旧,聊聊八卦而已。
梁靳深捧着电脑改论文,在她身旁安静聆听,电脑上的文档页面从七点到十点却一直停留在第三页。
“你呢?”在曲邬桐絮絮叨叨提及她与李竟等人的国庆游时,梁靳深终于开口截断她的话,“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呢?”
耸耸肩,曲邬桐拼上最后一个粉色积木:“还不错,应该能如期毕业。”
“你呢?”她反问。
“也还可以。”他稍微舒心了些。
关掉做了一晚上无用功的文档,梁靳深深呼吸,“你在谈恋爱吗?”
摇头,曲邬桐捧起那束积木花认真欣赏。
“我也是单身。”他的声线僵硬,喉咙莫名干渴,或许是地暖过于温暖的缘故,
曲邬桐没有答话,将花丢进他怀里,脸上没有表情,眼睛却在笑。
“有酒吗?”
“有。”
“我去洗澡了,等一下喝点?”
“好。”
窗外是匹茨堡熟悉的阴雨天,那些关于夜晚的记忆倒带。
他们赖床直至正午时分,反复亲吻,薄薄的阳光透进屋,公寓的窗帘是孔雀蓝,水洗过很多次,于是显出一种嶙峋的质感,将曲邬桐奶油质地的身子映成水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