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1)

大学期间,除却那段在梁靳深出租屋内短暂厮磨的时间,每逢期末周,她总会在离学校最近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麦当劳里点一份最基础的套餐,然后寻一个僻静角落,戴上耳机,吃两根薯条,咬一口汉堡,安静通宵苦读。

在高油高热量的幸福多巴胺怀抱中,曲邬桐就这样熬过一个个due一个个期末周。

连接车内蓝牙,在新出炉的这期《普通罗曼史》背景音中,她慢条斯理地吃完了这顿麦当劳,抽出湿巾擦擦手。

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曲邬桐习惯性地敲下对自己在这期节目中的表现的复盘,从一些不合时宜的停顿整理到更好更恰当的回答路径的可能性。

垂眸,她将这一页备忘录读了又读,不允许自己再犯相同的低质错误,再将脑袋清空,开车去上钢琴课。

今天的两小时钢琴时间是一如既往的愉悦。

曲邬桐甚至忍不住畅想,倘若将这个时空折叠一下,她是否能拥有截然不同的家庭,那个世界的她会不会成为一个钢琴演奏家呢?

但成为心理咨询师,也是一件很酷的事情嘛;晃晃脑袋,她截住越来越飘散与不切实际的思绪。

在上课前,曲邬桐在路边超市随便买了袋糖果,拆封,将自己的口袋装得鼓鼓囊囊的。

下课,又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小豆丁们包围,曲邬桐佯装不经意地将糖果拿出,不出意料地收到了许多闪亮亮的可爱的目光。

给你苹果味的。我要蓝莓味的。草莓味的给她……

蹲下,幼稚地与这一群小孩们闲聊;曲邬桐嚼着蓝莓味的软糖,听这个小孩抱怨自己永远写不完的家庭作业,听那个小孩苦恼与同桌的争端。

风风火火的生命力将她的胸膛烫出一个洞。那些不知名的愁绪像烟尘一般缓缓漏出,曲邬桐短暂成为无忧无虑的小孩。

告别她的这群“同学”们,曲邬桐心情颇好地开车回家,时不时在方向盘上温习新学的指法,计划着什么时候偷偷在客厅那架施坦格列泊钢琴上实践一下。

点开《普通罗曼史》的最新一期播客音频,调整跑步机配速,梁靳深戴上耳机,开始跑步。

下班前,温凭跃忽然转发了一个链接给他,配文是“看来你很快就能有个名分了[呲牙]”

一头雾水,梁靳深懒得理他,径直点开链接,跳转到播客页面,节目标题是《普通罗曼史 | 与爱有关的一切》。

节目信息页的第一行写着“这期我们邀请到了Q大认知心理学博士曲邬桐女士与我们一起聊聊《与爱有关的一切》。”

忽然有些紧张,梁靳深几次想点开音频,又都犹犹豫豫地收回手。

深呼吸,还是点开了音频,梁靳深难得不在状态,跑着跑着险些乱了节奏。

听到耳机里她说“在成绩至上的中学时代,我总以为我和他是竞争对手”,他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曲邬桐的防备与针对太过于清楚,明明白白地敞开在那一双上扬着的青色的眼睛中;让他不发现也难。

只是她的竞争和她的人一般干净,只盼着多读点书多做点题来考赢他;丝毫没有相关其他模糊的不可言说的竞争办法。

梁靳深常想:倘若中学时期的曲邬桐能察觉他的心事,她勾勾手指,他早就轻而易举也心甘情愿地成为她的手下败将。

“曲邬桐的先生我想我会这样形容他,我也希望有一天其他人都会这么介绍他,形容他。”

梁靳深也很喜欢她的这个形容。

而他要怎么形容曲邬桐呢?

她永远冷着一张素脸,脸上干净得连脸颊上可爱的雀斑都可以被细数,一头自然卷短发让人联想到魔法世界的小女巫,背挺得板直,下巴习惯性地向上扬起十度。疏离又骄傲。

遇见他时,曲邬桐总会直愣愣地用鸦青色玻璃珠般的眼睛盯着他,并不爱跟他说话。

却莫名惹得梁靳深有满怀的话说不出口。

第13章 15%

梁靳深总读不懂曲邬桐。

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凑近,将他呼吸搅乱;又若无其事地抽身,徒留他心脏错拍;只能将这期《普通罗曼史》重播一遍又一遍,漫无目的猜着她的心。

跑完步,洗完澡,她还是没回来。

拿出手机,点开聊天软件中她的头像,梁靳深犹豫半天,聊天框中的字符被敲下,试图若无其事地发送出一句关心,又忍不住删删减减,依旧空白一片,徒留光标不知疲倦地闪烁。

收起手机,转而打开电脑,完善“Apple Rhapsody”的最新支线任务,将他所有想说的话转而全部藏进沉默的代码中。

还是沉不下心,眼睛黏在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上,决定如果十点她还没回来,他就给她发信息。

只可惜他刚下定决心,电子门锁解锁的声响就冒出。

急忙保存进度并习惯性备份,梁靳深关掉电脑,佯装漫不经心地拿着水杯走出书房,对曲邬桐说上一声“回来啦”。

“嗯。”曲邬桐换上拖鞋,好心情还在持续,一抬头,看见他的唇粉粉的,忍不住笑。

梁靳深虽然不知晓她的笑意从何而来,也下意识跟着笑。

咬着唇憋笑,曲邬桐拎着包走上前,仰着头打量着他的嘴唇。

喉结轻轻滚动,梁靳深有点不自在,她的眼神好像有温度,烫得能够把他的脸灼红,只能冒出一个疑问的鼻音,“嗯?”

他脸红的样子倒是与唇上的淡粉很配,昨夜被她不小心留下的咬印几乎淡得看不见了。

曲邬桐伸出手想要碰他的唇,手抬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刚从外面回家,还没有洗手,隔空用食指点点他的唇,“怎么那么粉?”

皱眉,梁靳深疑惑,认真回答:“抹了你给我的润唇膏。”

“啊!”曲邬桐慢半拍地解开谜题,“我给你的是变色润唇膏。”

“?”他偏了偏头。

“所以涂上去后,会慢慢地变成粉色。”她耐心解释。

“原来如此。”梁靳深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宋助理总是一碰见他,眼神总是乱飘,一副如鲠在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