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顾衍流产那日接触过哪些人,和哪些人通过电话,陆行川早就查得一清二楚,而谢长泽便是顾衍流产前接触到的最后一人,据王秘书的描述,两人相谈甚久,期间顾衍曾一度晕厥。

虽然不知道两人谈了些什么,但陆行川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多半就是他有多么十恶不赦,不是良配什么的,他还没找这小子算账,谢长泽居然还自己找上门来质问了。

陆行川冷笑一声,刚欲开口,一旁的谢咏絮却先说了话,“长泽,顾衍那边需要一个月嫂和一个护工照顾月子,正好这个月你在妇产科轮转,与下面的小护士们也熟悉,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陆行川听到是给顾衍找月嫂,也就闭嘴不语了,只是面色依旧不善。

谢长泽盯了陆行川一眼,转身出去,临到门口,谢咏絮又嘱咐道,“记得找贴心的,这小月子要是坐不好伤了元气,以后受孕就难了。”

“我知道,我会找最贵的月嫂和护工的。”尽管知道再贵的价钱于陆行川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的,但能让无产阶级捡捡便宜也是好的。

谢长泽带着月嫂和护工去见了顾衍,顾衍脸色懒懒的,淡淡道,“我不用人伺候。”

“小产后的休养可比正常生产后的坐月子还要重要,红楼里面王熙凤就是小产落下病根导致无法生育的。”

“那不正好,反正我也不想生孩子。”顾衍扯了扯唇角。

谢长泽脸色微黯,片刻后道,“不想生孩子也有其他许多办法,没有必要拿自己的身体置气。”

“而且,这两位都是院里有名的护工,做事勤快又很有经验,但如今经济不好,已经有几个月的空窗期了,她们又不好自降身价,这会引得同行嫉妒。”

“这次我给她们要了平日几倍的价钱,反正有冤大头愿意出钱,你就当是助人为乐好了。”谢长泽缓声道。

顾衍闻言只是笑了笑,但笑意刚到眼眸就被里面浓浓的悲伤吞没了。

顾衍形容憔悴黯淡,本来呈玫瑰茜红的唇色被一层灰白覆盖,更加衬得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已是最小号的病服松松垮垮的挂在瘦削的双肩上,露出脖颈下方深深凹陷的锁骨,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浓浓的破败零落之感。

谢长泽暗暗叹了口气,道,“那日我说那些是想让你看清陆行川的真面目,若是……若是知道会造成如今……”

“不关你事,我很感谢你告诉我真相。”顾衍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看着谢长泽道。

“可孩子……”

“孩子也是我自己弄掉的,和你无关。”提起孩子,顾衍只觉心脏微微一抽,一股涩意涌上鼻腔眼眶,“既然掉了,说明我和他无亲生缘分,不要再提了。”

“那陆行川那边你怎么想的?”谢长泽知道陆行川对顾衍仍是一腔执念,否则也不会暗度陈仓的让谢咏絮那边帮忙照料。

顾衍沉默。

按理说他应该对陆行川产生无穷的恨意的,就像他一定要报仇让陆曦伏法一样,可是这恨意还没来得及蓄积时,就被孩子掉落那日陆行川眼中对他的疯狂恨意和冷厉击碎了。

恨也是需要酝酿的,而顾衍甚至都没有整兵就已经溃不成军了。

这几天他甚至都不敢去想哪怕一秒时间的陆行川和孩子,只要稍一碰触,悲伤就不能自已,灭顶的黑暗让他呼吸困难,哽咽不止。

顾衍曾尝试想给陆行川打电话,可拿起手机的瞬间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对不起吗,那他死去的父母,他这乱透了的人生,又有谁来为此道歉呢?

罢了,就这样罢。顾衍放下了手机,打消了沟通的念头。

病房的门很快被人敲响了,但没等里面的人开门门就被来人推开了。

看见来人的瞬间,顾衍和谢长泽都怔住了,顾衍懵着没有反应,而谢长泽却是怒了,“你来干什么?”

来人居然是齐涵。

齐涵看见谢长泽一副主人架势,义愤填膺的样子,也不禁有点懵逼了,“你怎么在这儿?”谢长泽和谢敏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但谢长泽向来看不惯他们这群纨绔,再加上年纪也相差了几轮,所以并不亲近。

齐涵只在偶尔几次去谢家赴宴时看见过谢长泽几次,他是职业病,谢敏介绍两句就记住了,而陆行川估计是直接屏蔽了,若不是这次意外派人调查,陆行川估计看都不会看谢长泽这种无名小卒一眼。

“你是顾衍的医生?”齐涵想起谢长泽的职业,问道。

谢长泽不答反问,“我问你来干嘛?”他向来不喜欢这群为非作歹藐视生命的权贵,他们出现的地方准没什么好事。

果然,齐涵很快回答了问题,“我来看看顾衍。”

“看我?”顾衍轻轻一笑,嘲讽道,“齐律师,我们迄今也不过只见了三面,每一次你都是拿着一叠文件,为了陆家的利益而来。”

“律师一行,本就是为人排忧解难而来。”齐涵苦笑道,“我食人俸禄,自然是要忠人之事。”

“排忧解难?”谢长泽道,“我看是为虎作伥还差不多。”

“我能和你单独说几句吗?”齐涵看着顾衍道。

“单独说什么说。”谢长泽对着齐涵几乎要怒目而视了,他向来是品学兼优斯文有礼的人,此时如此毫不掩饰的暴露眼中的憎恶,齐涵不禁道,“我和顾衍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

“长泽是我朋友。”顾衍抓住谢长泽的手臂,道,“长泽,你先出去一下。”顾衍知道齐涵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也不想谢长泽过多的陷入他这个泥潭。

等谢长泽拧着眉头不悦的出去了,齐涵才道,“他是护不住你的。”

顾衍半垂着眼皮坐在病床上,瘦骨嶙峋间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孤苦伶仃的厌世感,“我没有想要谁护我,但我也不想拒绝别人的好意。”

“如果你不拒绝他的好意,最后只会让你更加难受,”齐涵道,“你知道的,行川不喜欢有人觊觎他的东西。”

“他的东西?”顾衍冷笑,“所以现在我这个他的东西他是不想要了,也不想被别人捡去,是吗?”说到后面,已带了毫不掩饰的凄厉。

“我来不是因为行川不想要你,而是因为你不想要他。”齐涵想起日渐暴躁的陆行川,尽管他向来善于口舌争辩之道,以理服人之行,陆行川也是个通情达理明辨厉害的人,但再睿智的人一旦被感情蒙蔽了心智,那就实难按常理说服了。

齐涵不想陆行川因为顾衍对他的无情而让其他人被殃及池鱼,尽管这段时间陆氏大厦已是整日风声鹤唳,员工们各个犹如惊弓之鸟,但此刻他却有点后悔主动承担这个劝说的任务了。

“按照法律上的定义,Omega一旦被alpha咬破腺体进行永久性标记,就是法律承认的伴侣了。”

“怎么?你们现在是想拿法条来压我?”

齐涵连忙举手做投降状,“我不是这个意思。”顿了顿放弃道,“算了,你说说看,怎么才愿意与行川重归于好?”

“那你能说说看,怎么才愿意放我走吗?”顾衍反唇相讥。

“我以前竟不知Omega也能如此的牙尖嘴利?”齐涵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