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温和而客气,继续向前走去,就这么与陶明灼擦肩而过。
陶明灼走进电梯,转过身,看着电梯门缓缓地关上,荆瓷的身影就这么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之中。
“荆总看起来好像连熬了三个大夜的样子。”杨可柠感叹道,“不过他一穿西装,显得他的腰真的好细哦,名画,真的是名画程度……”
陶明灼有些心不在焉。
其实自从用谎言拒绝了荆瓷的每日午饭邀请之后,陶明灼这几天就莫名地过得有些不太自在。
荆瓷那天的神情陶明灼直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他的神色是极其明显的失落,甚至是连眼底的光也跟着暗淡下来的程度。
明明已经失落至极,荆瓷最后依旧教养良好地问:“那如果……每周我只请你吃一天午饭呢?哪怕只是一天也不可以吗?”
其实陶明灼当时真的有点撑不住了,但他觉得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么就应该拒绝到底。
最后陶明灼对荆瓷说:“抱歉。”
那幅小小的汉堡油画,陶明灼最后并没有收荆瓷的钱。
他们两人的职位差距很大,原本就没有什么共同相处的时间,于是自从那天开始,他们在生活中自然也就没有了交集。
陶明灼预料到了再次见面时应该会有些尴尬,只是他没有想到,不过是不到一周的时间没见,荆瓷竟然会看起来……憔悴了这么多。
可能是因为心里存了事儿,陶明灼一整天的工作效率非常低。
下班后,同事都陆陆续续地走了,陶明灼又多赶了一会儿画稿,抬眼看表,发现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犹豫了一下,陶明灼站起了身,决定下楼买便利店的饮料和便当,今晚在公司稍微熬久一会儿。
拎着东西从便利店出来,陶明灼就看到一辆车停在了公司门口。
车门打开,他看到荆瓷从车的一侧走出来,而荆瓷的秘书则从另一侧下车,小跑了几步,过来搀扶住了他。
陶明灼记得中午的时候,荆瓷虽然看起来神态疲倦,但至少人是清醒的状态。
然而此时此刻,他好像连走路的脚步都有些踉跄,身旁的秘书想扶他走,他摇了摇头,像是在示意自己没事。
然后他又指了指后面的车,说了些什么,好像是叫秘书赶快回去的意思。
秘书的表情明显有些迟疑,但荆瓷的态度很坚定,于是秘书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转身上了车。
陶明灼拎着便当站在便利店门口,看着荆瓷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即慢慢地转过身,脚步有些滞缓地向公司的大门走去。
回到工位后,明明这回也没有人再盯着自己了,但是陶明灼的便当吃到了一半,就有点咽不下去了。
他放下塑料叉子,站起了身,准备上楼。
回想起刚才荆瓷的样子,陶明灼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聊一下。至少陶明灼需要确定一下他现在这样的状态,不是自己周末的那番话导致的。
电梯到了荆瓷办公室所在的楼层,门一打开,陶明灼直接愣住了。
荆瓷就站在走廊里,他微弯着腰,单手扶着墙,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好。
走廊的灯光有一些暗,但是陶明灼还是可以看到荆瓷的唇色有些发白,整个人冷汗涔涔,明显是已经站不稳的样子。
离办公室还有几步的距离,但是他好像已经完全走不了了。
陶明灼直觉不对,加快步伐走到他的身侧,一把搀扶住了他。
刚一靠近,他就在荆瓷身上闻到了比较重的酒气,再加上荆瓷的手温度冰冷,以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些应该是醉酒后低血糖的症状。
陶明灼连忙问他:“你晚上吃饭了吗?”
荆瓷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只是低着头,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陶明灼感觉他状态不好,急忙将人扶进办公室,安置到了角落的沙发椅上,正准备跑下楼去拿点吃的救急一下时,就听到荆瓷喘息着开口:“桌子上……快递盒里……有糖。”
陶明灼一愣,快步走到荆瓷的办公桌前,果然在一个快递箱里发现了很多糖,都是葡萄又或者青提口味的。
陶明灼的手顿了一下。
然而现在并没有时间给他多想,陶明灼最后拿起了一盒葡萄味的水果糖,手忙脚乱地拆开了包装。
把糖给荆瓷喂下去后,陶明灼赶紧跑下楼把自己刚买的果汁拿了上来,又给他喂下去了小半瓶。
五分钟后,荆瓷终于逐渐地缓了过来,他有些吃力地睁开了眼睛。
看清楚了陶明灼的脸后,他说:“……抱歉。”
“你是空腹喝的酒?”陶明灼皱眉,“晚上什么东西都没吃吗?”
像是回忆起了不太好的事情,荆瓷皱起了眉,他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胃,最后给出一个有些含糊的答案:“……好像是忘了。”
陶明灼诧异道:“为什么会忘?”
荆瓷这样的身份,参加酒会或者是饭局的经验肯定要比自己多得多,怎么会粗心到发生空腹去喝大酒这样的事情呢?
似乎是酒精让荆瓷从平时那种客气的、温和的待人状态中短暂地脱离了出来,于是他很久都没有说话。
他只是盯着陶明灼的脸看了一会儿,半晌眨了一下眼,错开了视线,自顾自地喃喃道:“都是因为你……”
荆瓷说到最后声音变得越来越轻,陶明灼根本就没听清:“什么?”
荆瓷似乎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
他怔了一瞬,身体在沙发椅里缓慢地缩了一下,最后看着陶明灼的眼睛,只是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陶明灼有点急了:“你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