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接着聊了几句,扯到东扯到西,其实根本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聊,就是双方都不舍得挂电话。
一时陷入了沉默,陆恩霆看着困到不行还要强撑着精神和他聊的小孩儿,叹了口气道:“睡吧。”
“要挂了吗?”温阮耸拉着眼皮,轻声问。
陆恩霆想了想说,“如果不想挂,可以开着,这样阮阮醒来就能看到我。”
小孩儿满意地接受了这个提议,他把手机横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镜头对着床上的自己,闭着眼亲了亲对方,和陆恩霆道了晚安。
周末的两天对开始独处的温阮来说过得很慢,几近难熬,以至于周一早上被Alpha的电话叫醒后整个人提不起精神。司机是陆恩霆走之前安排人接送的,是一位之前经常替陆腾开车的中年Beta。
先不说一个上午走神十多次,就算被讲台上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时温阮也分了神,Omega忧郁的神色很快引起了顾思年和前桌小姑娘的注意。
午休期间童婉婷贡献出了自己课桌里的零食,巧克力、曲奇饼、棉花糖一股脑儿地倒在温阮桌上,安慰:“虽然我体会不到你的感受,但想想也应该挺难受的。”
Omega要和标记过自己的Alpha分开一个半月,不仅仅是异地,还是异国!
“那你家长会怎么办?”童婉婷拆了快巧克力塞进嘴里,问。
说起家长会温阮就情绪低落,焉不拉几地说:“没有人参加。”
“啊?”童婉婷作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可你去年也没有家长参加,今年都高三了,高中三年的最后一次,没有人能抽出时间来一趟吗?”
温阮和顾思年不一样,后者是即便家里知道又家长会这事情也根本没人会来参加,但温阮这边的情况是没时间。温立刑或许能来,但最近的身体情况却并不建议他来,何况温立刑腰间盘突出严重,家长会一坐又要两三个钟头,温阮怕他吃不消。
“我一个人也可以。”他说。
嘴上在同学面前说着可以的温阮,背地里一个人时又悄悄地抹掉眼泪。
家长会安排在了周五的晚上,要等高三年级全部下了课,两个小时后先在大礼堂由校长和高三年级教导主任对每位家长进行一番激烈的“学生的前程演讲”,之后再按照学生的班级和姓名对号入座。
大礼堂的演讲一结束,家长们一窝蜂地从礼堂内朝外走,温阮和顾思年没有家长前来参加,只好自己留下旁听,又正好被班主任以缺人的理由安排做了人流指引。
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渐散开,涌入了教学楼内,温阮和顾思年走在人群的最后,以防有走错或者要去洗手间的家长找不到高三年级的楼层和自己孩子所在的班级。
“温阮?”
身后一道明亮的声音忽然叫住了温阮,Omega停下脚步顺势回头,男生见他看向自己,心下惊喜,连忙两步并作一步赶上去。
顾思年眯了眯眼,用肩膀轻轻撞了下温阮,“你认识?”
温阮叫不出男生的名字,而对方也不像是自己班级的学生,闻言摇了摇头,“不认识,但好像哪里见过。”
男生走近,刚好听见温阮说的那句,倒不惊讶,“你不记得我了吗?那天在操场,篮球砸到了那个找你麻烦的Omega。”
他一说操场那天,温阮才记起来,“是你。”
“对,是我。上次没来得及和你说我的名字,我叫段钧。”男生也不管温阮说的“是你”到底对不对,直接应了下来,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温阮身边的顾思年,“你也留下来为高三家长做指引吗?”
“啊,恩。”温阮差点没反应过来,朝顾思年身边挪了一步,眼前的Alpha男生自来熟般的举动让他觉得些许不自在,但他清楚对方其实没有恶意。
段钧仿佛还要说什么,顾思年拦在温阮身前先一步打断,“不好意思同学,我们还要回教室,有事下次再聊。”
十七八岁荷尔蒙旺盛的Alpha男生根本不懂如何掩藏自己的情绪,明眼人一下就看出来他对温阮抱有什么样的心思。好歹没再纠缠,顾思年委婉地同他道别,拉着温阮上了楼。
夜风吹过教学楼外的空地,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颤动声和,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年轻的Alpha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却全是刚才和温阮近距离接触的画面,耳根子莫名攀上一片红晕。
Omega身上都那么香的吗?
第五十一章 是我妻子,我的Omega
回教室的路上,顾思年上上下下把温阮打量了一遍,摸着下巴嘴里啧啧称奇,“看不出来啊温阮,已婚Omega竟然是青春期Alpha杀手。”
温阮不喜欢这种听着就让人不舒服的话,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能说,他不太高兴,转过头瞪他:“你在说什么?又不是我的问题,我都不认识他。”
顾思年双手举过头顶,“抱歉抱歉,我只是开个玩笑。”
“可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再平易近人,好说话的Omega也有自己的底线,他不想自己的名字和其他陌生的Alpha产生联系,这对他自己和对陆恩霆都不好。
家长会开到晚上九点多才结束,不外乎是让家长多关心小孩儿的学习状态和成绩,司机早就停在了校门口,深夜路段没有限制,比白天停靠的时间稍微久一些。
司机尽职尽力的把小孩儿送到家,车在经过学校拐角处时温阮余光不经意地瞥见了比他先一步离开的顾思年的身影。
那是墙与墙之间的一片背光的角落,除了头顶上路灯微弱的光线,在晚上几乎属于三不沾地段。
应该是顾思年没错,温阮觉得自己不可能认错十多年下来的好友,他亲眼目睹Omega被身形高大的“男人”推进了那个角落,以他的角度根本看不清顾思年的神情和动作。
到家后这一段插曲很快就被他抛在了脑后,指不定下周一见着了顾思年后想起来了再问。
漆黑的屋子只有玄关处的灯被打开,温阮换完鞋,一路走一路开灯,属于Alpha的气味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到几不可闻,卧室内床上的被子没人整理,乱糟糟地团成了一团,床头还能看见两件陆恩霆进场穿的衬衫,皱皱巴巴地搭在了枕头上。
黑夜无端地使人感到一丝落寂,空落落的房间里呼吸声被放大得明显,温阮拉上了卧室的窗帘,又翻出换洗衣物去了浴室,不大的两层楼,回荡着小孩儿来回走路的脚步声。
书房日历上自陆恩霆走后的日子被温阮做上了标记,每过一天,小孩儿都会在日期上画一个叉,掰着手指头数对方回来的时日子。
洗完澡出来又下楼去厨房煮了面,放学那会儿没什么胃口,接着硬生生熬到了家长会结束,大概是在等面浮上来的时候分了心,锅里的水煮沸后溢了出来,温阮手忙脚乱地去掀锅盖,结果被烫的三根手指通红。
燥火上的煤气被水铺面,他先关了火再用筷子把锅里的面撩了出来放到一边晾着。等终于收拾完灶台,边上晾了许久的面早就坨了,温阮从冰箱里翻出一罐不知放了多久的牛肉拌饭酱,挖了三四勺出来拌着半生不熟的面囫囵吃了几口。
勉强吃掉三分之一,剩下的全倒进了湿垃圾桶。
水池里的锅和碗筷洗到一半,温阮像是再也坚持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台子上,形成一小摊一小摊的水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