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一说起过年就显得心烦气躁,他埋着头:“我爸估计会要我回家,可我不想回家,那里不是我的家,没有我想要见的人。”

庄云生看着男孩低垂的失落神色,他揉揉陈泽的脑袋:“这样吧,我陪你回家过年,行吗?”

“您?陪我?”

庄云生神色坦然:“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我得告诉他们你和我在一起了啊。”

陈泽不愿他卷进这些烦心的事情里,不愿意那些人染指到庄云生,不想看见他总要替自己打理糟心的后事。

庄云生只是捏捏他的手掌:“我是你的伴侣,我要和你一起面对,我们之间不仅仅是以前那样的关系了。”

陈泽想,归根结底,不过最想要一个可以安睡的臂弯,哪里能够让他安心,应该就是在庄云生的身边。

……

“一年多不回家,好歹爷爷回来那几天你得回来。”仅一年时间,陈父的声音竟苍老得如此快,还是如同往常一般专横,但却也沉下来不少。

陈泽对于他的情绪变化心里了解的一清二楚,刚才老头子说话虽听着中气十足,实际上尾音发虚,明显身体逐渐不行了,再配合上他对自己的情感转变,无非是想拉拢自己等死后要血亲继承公司。

他知道那个蠢女人不会做事却野心不小,他也知道虽然现在的股东都与他称兄道弟,实则都在等他咽气那一天然后把公司蚕食瓜分。

听起来是天大的馅饼砸在陈泽头上,可是陈泽对他们家一切的东西都厌烦得不得了,陈国建敢把公司交到他手上,他就敢把公司亲自送上绝路。

陈泽知道怎么打击报复,是最有效又简单的方式。

直到庄云生牵着他的手站在陈家大门口的时候,他还是低垂着头不发一言,他偏头看向他的主人。

男人朝他轻笑,捏了捏他的掌心。

他的心于是安定下来。

这章写的些许潦草,因为我想马上把这段跳过又怕时间过得太快不适应加了很多无意义的小段子??我是个细节崩坏怪,怪我,怪我。最近看陈芊芊太上头了,怪我,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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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泽牵着庄云生的手,他们同欢声笑语不过一墙之隔。

他无法用语言描述那“天伦之乐”,只知道自己反胃极了,条件反射地攥紧了身侧人的手。庄云生的到来让整个家更显奇怪冰冷,他的爷爷一敲拐杖:“怎么不说话,不介绍一下吗?”

陈泽颤抖着呼出一口气:“他是我的,爱人。”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又变,数老爷子最为大,他气得脸色铁青,大喝一声:“胡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陈泽咬着牙:“知道。”

“不肖子孙!”爷爷站起来要骂他,身子一晃重重坐下,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个人,柳玉一声惊呼扑上来作好儿媳状给他顺气。陈国安终于坐不住,他低声呵斥陈泽:“你给我上来!”

陈泽转头看向庄云生,明显是不放心的样子,庄云生微笑着向他眨眨眼,他抿抿唇,跟上了陈国安。

陈国安坐下之后不善地盯着他:“大过年,你领个男人来是给我们添堵吗?”陈泽心觉好笑,坦然道:“知道我来也是添堵,还要叫我来?”

“爷爷那么大岁数,你还能和他见几年?”

陈泽的火气起来了:“他知道我在家里受苦,什么时候管过我?你害死我妈,你怎么能那么大言不惭?!”

陈国安看着他怒气冲冲的样子,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我要你出国。”陈泽对于话题的转变愣了一下,随即厌恶地打断:“不可能!”

“我以为你很聪明,事实上你不过也是蠢货一个。继承公司是多大的好处,等我死了你完全可以随你心意来,非要和我硬碰硬,你哪里来的胆子?”

陈泽脸上的嫌恶更甚:“不是谁都稀罕你那点烂钱。”陈国安仿佛听到了天大笑话似的,笑得都有些喘不上气:“是,你当然可以不在乎,看你的小情人在不在乎。”

他从前没有资格说妈妈,现在也没资格说庄云生。

“他不在乎。”

陈国安似乎胜券在握,做了个手势:“可以,你看看他会不会在乎。”

他这样的表情让陈泽心凉,他知道最坏的结局就是陈国安拼掉一切利用主人要他就范,鱼死网破,他的好爸爸。

“你不必说这些激我,不可能如你的意。”陈泽嫌恶地看他一眼,下楼牵起庄云生的手就往外走。

陈国安很聪明,他知道如何在心里种下一粒种子。

陈泽知道他该相信他的主人,也知道比起家财,男人更恨的是背叛和丢弃,所以他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选择,他要留在庄云生身边。

可是庄云生疲惫的脸色,和越来越长时间的加班,还有在电话中无奈的怒音,都让他一点一点心凉。

他不该如此自私。

……

手机的消息还停留在他的主人发给他的最后一条消息:“明天早上我应该会回来,乖乖在家里等我。”陈泽不敢等到庄云生回来,他只是带走了自己的项链,别的什么也没拿,只身走出了这栋房子。

两年前他踏入这里的时候,一脚踩进了幻梦中,此刻冷风一吹他瞬间清醒。他不知道要几年才能回来,那时会发生多大的变化,他的主人还会不会想要他这条擅自做决定的小狗,一切都是未知。

陈国安的人带他走的时候,他最后用手机发了一条消息给庄云生:“无论多久,无论多远,我活着我能走,我就会回来找您。”

做完这一切他把卡抽出来掰成两瓣扔进了厕所冲走,连主人的回音都没等到。

他被安排进陈国安准备好的房子里,那里让他好陌生,神经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他只能把自己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才能睡得着,像以前被安放在笼子里一样。陈泽用头拱着地板,浑身颤抖绝望地哭,坠入到没有庄云生的黑暗里去了。

……

庄云生正因为公司里的事忙得焦头烂额,说到底他不过二十多岁年轻人,能攒下多雄厚的资本?他不怕陈国安在商路上给他使绊子,他最怕的是他的小狗会一声不吭就走。

那天早上空荡荡的家给了他确切的回答,他一瞬间没太多悲伤情绪,只是有种意料之中的可笑。

他讨厌等一个人,他曾经以为不会再等。陈泽拉着他的手捂住自己的心口,那样认真,那样真诚,他说:“我绝不会离开您。”

他几乎是迷失在那样忠诚依赖的眼神里,最后等来了那句回来找您。他花了半条命把周晔从自己的生命里彻底剔除干净,他以为陈泽给他的,不会如此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