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疑问依旧充斥着摩诺的内心。
为什么会被自己镜中真实容貌杀死的女士(lady)砸毁了全房间的镜子却偏偏留下了一扇小小的、能够被孩童举起来的镜子,一次次被镜子打伤后还要冲上前?
为什么会明明知到自己会被过去自己杀死的瘦男(Thinman)却偏偏在彻底杀死过去自己仅剩一步的时候站在原地吗,又为什么站在自己清楚知道必死的战场?
为什么会被自己的镜子杀死的镜中人分明是通过镜子捕猎的,明知他对着镜子出手就会杀死自己,依旧在镜子对着自己的时候出手现身而被杀死?
......
领主们,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在他们的心被欲望和恶念腐蚀后,是否有那么几个时刻,他们为自己这畸形的存在而挣扎?是否他们故意留下了一条能够让自己解脱的“匕首”?
是谁制定的规定?是什么一夜之间扭曲了世界?又是什么东西创造出了无尽的伤痛?
瘦男......摩诺低下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正从鲜红转化为漆黑的领带,缓慢地将它整齐地记到了自己的西装上,整理好。
做完这一切之后,摩诺胸口的领带已经彻底变成了黑色,他也重新站在了那条讯号塔前他再熟悉不过的决战街道前。
只不过这一次,街道那头的敌人不再是摩诺。
“在某一天,一栋不知名讯号塔拔地而起,它向着全世界发散着不知名的波长,其中蕴藏着秘密。”
摩诺抬头注视着讯号塔天线顶端那苍白的光,轻轻的诉说他在其他世界所搜寻来的真相。
“电波笼罩之下,世界变得扭曲。”
这座讯号塔发出的讯号遍布了全世界,所有的电视、收音机都在它的影响之下开始霸屏播送一段语音。
[我是黯淡之城的城主,我是讯号塔的看守人。现在开始全世界通报一件讯息。黯淡之城中心的讯号塔是一切噩梦的开始,一切灾难的源头。]
[接下来,我会对讯号塔展开攻击。如果我赢了,讯号塔倒下,世界上将不会生出新的怪物,这世界的扭曲将会停止。]
讯号塔没有反应,不知它是否有拥有思想,就算有它也不会阻止。
被扭曲成怪物的成年人们有多少个能明白这条消息?就算他们听懂了,因讯号塔而化作的怪物又怎么可能反过来攻击讯号塔?
怪物们和领主一样不能离开自己的活动区域,这个世界已经被扭曲,着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威胁到讯号塔本身。
又会有几个傻子会觉得自己能够用从讯号塔中得到的能力撼动讯号塔本身呢?从来没人这么试过!
可摩诺才不管讯号塔怎么想,他坚定地站在讯号塔前伸出双手,足以撕裂空间与事件的能力朝讯号塔袭去,原本被赋予改动讯号塔的领主权能在此时全部用来了摧毁这个牢笼。
足以撕裂摧毁一个大陆的空间乱流击中讯号塔时却如泥牛入海,讯号塔的塔顶依旧闪着光,但塔的表面却开始扭曲抽动,灰暗塔身浮现出一片片的红与白――那是讯号塔真正的模样,一团团来自于人类的鼓动血肉簇拥着一颗颗硕大的眼球,它们全部注视着面前这个不自量力的傻瓜。
虽然过去的摩诺也曾因为永无止境的愤怒和绝望中试图发疯地攻击周身的血肉之墙,但他的愤怒和怨恨都是对于那个弃他而去的同伴而非讯号塔本身,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切实地发现了讯号塔的秘密并真心实意地要干掉它。
几乎每一位领主,在继位发现自己永远被囚于领地成为只是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奴仆的时候都试图过攻击和逃离自己身边的桎梏,但他们最终都会接受现状。讯号塔理所应当地将这次的小反扑也当作如此。
领主们不能离开自己的领地,也无法自杀,唯一解脱的方法只能等待某一个可能出现的后来者。
可伴随着一颗眼球颤抖着炸开,其中的蕴含的灵魂挣脱出了电视塔的桎梏,讯号塔......那坨曾经是“讯号塔”的血肉终于慌了!
铺天盖地的致命电波朝面前那个和它对比是多么渺小的身影压下,意图强行扭曲这个失控的灵魂,将这个不稳定的因素在度拉入自己的控制中。
在讯号塔的“怒吼”下,看不见的空间扭曲和切割在摩诺身上割出了数不尽的伤口,伤口飙出无数错乱的电子光条,仿佛钻头一样侵入精神的扭曲让大脑刺痛思绪混乱,可摩诺却笑了。
眼下他称得上凄惨的伤痕恰恰说明他赌对了。
致命的空间切割割下了摩诺的血肉,但讯号塔被撕走的血肉更多!
被摩诺扯离讯号塔的血肉开始湮灭,被禁锢的灵魂暂时挣脱出了讯号塔的控制,又在摩诺努力的抵挡下暂时没有被讯号塔重新吸收。
“讯号塔”微微摇晃,顶端那个一只散发着苍白光辉的“眼睛”也抖了一下,无数只眼睛开始仔细打量这个超出它控制的棋子,想要知道他是为什么才能够对自己造成伤害。
明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可能再伤到它,明明来源于它的力量绝不可能威胁到它!
摩诺感受到了讯号塔的疑问,他顶着灭顶的压力吐掉嘴里碎肉和血,血从他的嘴角流淌,将他胸口的那条领带染上一片片难以察觉的深色。
这个世界的力量确实伤不到讯号塔,可这条领带却不是这个世界力量的产物。
它来自于瘦长鬼影,一个恶魔领主所送出的礼物。
那其中蕴含的力量比起站在黯淡之城的摩诺所拥有的并不多,但摩诺也没打算直接用这股力量一口气直接撕裂讯号塔。
摩诺每次只取了一点点力量掺在了他的攻击中,掐准机会攻击讯号塔最核心的区域。
讯号塔一次攻得比一次猛烈,摩诺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他的腰杆无法再挺直,他几乎被压倒了地上,他身下的血液几乎集成了一个血泊。
很显然,再这么耗下去他必输无疑。
可讯号塔同样不好受,说到底它需要有人来专门看守保护它就代表它没有那么多的自保或攻击手段,也就对上自己因它而生的“棋子”所以效果才这么强。
在重击之下,它也开始摇晃,但顶端的那颗散发着苍白之光的亮点却从未熄灭。
这足以让摩诺认识到问题所在,再下一次的攻击中,摩诺直接放弃了自己这边的防御,运起他仅剩的大部分力量将整座讯号塔自那亮点开始从中间开始一分为二,又抓住“讯号塔”被重创后的迟疑,用起最后一丝力量彻底切碎了那堆不成形的肉块,将它们丢到周边的不见底的深渊裂缝里,杜绝这堆血肉又爬回来簇拥成讯号塔。
那道在阴云中也远远可见苍白之光终于熄灭了,直到那东西随着讯号塔的崩解倒塌掉落在摩诺面前的时候,摩诺才发现,那东西的真身是一个金属眼球,只不过它的四面都刻着一只瞳孔。
随着这只诡异眼球被摩诺劈成两半,它和它身后的那堆血肉开始渐渐湮灭被囚于其中数不尽的灵魂终于自由了。
讯号彻底中断了。
刚才摩诺那惊天动地的一击劈开了暗沉的雨云,金黄色的阳光从厚厚的云层中落下,为这座黯淡的城市添上了新的色彩。
摩诺在确认讯号塔彻底消散后终于倒在了地上,他看着天空中降下的光辉,看着自己的身体和地上的血液开始解码,分散为一块块粒子消散于阳光中。
他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刚才的战斗让他现在全身没一块完整的皮肉,加之他现在的状态因讯号塔而生,讯号塔倒他也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