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1)

关泠咬唇吟哦,因下身无比诚实的反应而羞得满脸通红,他待她态度那般恶劣,这会儿又想同她云雨高唐,怎样也得欲拒还迎折磨他一番才是,可是前生她同他做了多年夫妻,这副身子已经叫他调教得风流媚骨,很难违逆本能地拒绝他的求欢。

她闭上眼睛,双腿悬挂在半空中,渐渐有些吃力,便环上他精瘦的腰,涂着朱红色蔻丹的指甲紧紧贴着沈玠脊背,身下次次失守时便在他赤裸白皙的身上留下浅浅的抓痕。后来还是于心不忍,索性放开他,转而紧紧攥着身侧垫着的锦被。

她不知道这场情事究竟持续了多久,只是渐渐感到体力不支,双腿从他腰间滑落,媚穴里水乳交融,潮湿一片,依稀记得他尽兴了一番,射了她满满当当的白灼。

明早大概是要服用一剂避子汤罢,她懒懒想着,身下泥泞不堪,亦无力清理,任由他将她翻过身,掐着腰复又从身后进入。

朦朦胧胧间,似乎有人咬着她的肩,落下一排嫣红齿痕,他将她圈在怀里,在她耳边喃喃絮道:“我们生个小世子罢。”

“或许有了皇裔,你便能……活下来。”

她只觉得后颈传来一阵凉意,似乎有冰凉的泪珠滴落,濡湿了她的发根。

关泠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她并没有哭。

0045 神女

陆渐之近日有些心神不宁,因关泠突然宣称自己要回西疆一趟,且生平第一次,拒绝了他的亲自护送。道是如今匪患已除,一路太平,更何况此时正是皇帝最为信任他的时候,应留在京城,随时待命。唯有如此,才能侯得皇恩,加官进爵,拥有大展鸿图的机会。

她好似一夜长大,沉稳许多,不再肆意妄为,山水画意的眉目间,沾染了些与她这个年纪并不相干的沉重与愁绪,竟还忧心起他的仕途来。

他实在想不明白,丞相府中养尊处优、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哪来的这么些哀思愁绪,关泠是,宁葭亦是。只是前一个自小跟在他身边习武,脾气不好,身子却很好,方不至于像她姐姐那般郁郁难平。

宁家大小姐的郁症,他心底有几分清楚,同他脱不了干系。可是他自认为在情之一字上端正清白,并未许下过什么山盟海誓,更不曾有过什么孟浪之举,即使是对着关泠,也未曾逾距半分。

宁葭的情深义重,他实在承受不起。

他知道关泠在少不更事的时候曾经爱慕过他,那时他亦何其欢喜,可是关将军却在一次酒后有意无意地警告他,他是家奴之子。

他的父亲原只是一介无名小卒,他的母亲是宁相千金的陪嫁丫鬟,他能成为大小姐身边的一名贴身侍卫,已经是他这下等身份之人不敢肖想的荣光。

至于关家的千金大小姐,京城宁家的半颗掌上明珠,将来必然要送回长安城,由身居高位的老丞相作主,嫁给有权有势的天潢贵胄,一生富贵荣华。

或许连关泠自己都不记得了,年少时他同她骑马在林中疾驰,她曾紧紧攥着他的甲衣,对他说:“渐之哥哥,泠儿真得很喜欢你呀。”

他本该欣颜,却只能漠然拒绝:“奴不配。”

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永远也不配拥有,比像一个窃贼似的觊觎一颗美玉,大抵要有尊严得多。

后来她慢慢长大了,也许是听他自称贱奴的次数多了,也许是别人也同她说了些什么,她渐渐将自己同他划分开,再看向他时,眼里再也没有年少时的光彩奕奕。

他太了解她的性格,于是清醒而痛苦地认知到,她这辈子,不会再喜欢他第二次了。

可是他对她,依旧一如当年,只不过是,十年如一日的,卑微到了泥土里。

随着岁月更迭,少年在军事上的才华锋芒毕露,后来关恒一直提拔他,待他俨然是半个儿子,甚至将整个将军府的毁誉存亡都托付给他。

或许年少时听到的那句话只不过是关将军酒后一时的胡言乱语,却如烙印般深深植入陆渐之的心里,令他从今以后,再面对心底钟爱的那个姑娘时,始终无法抬起头来。

而此时的宁葭,就像第二个关泠,甚至比关泠还要高不可攀。陆渐之心里已经生了一块无法愈合的疤,绝无理由,再撕开第二道裂口。

宁葭在浮山寺修养了一个多月,每日抄送佛经,心思纯净,渐渐痊愈起来。

陆渐之偶尔会过来探望她,带她到寺外漫步,两人竟也一同踩过青山腰上白皑皑的积雪,在宁葭心里,也算是一起白了头了,她再无遗憾。

她喜欢了他将近十年,儿时不知人间疾苦,以为能有无数种美满。

逐渐长大以后,慢慢看清了他的心意,也察觉到他年少时蒙受的阴影,两人之间的鸿沟似乎永远也无法跨越。

她若继续再一厢情愿,只会令他更加为难,于是宁葭终于决定回到相府,接受家族为她套上的枷锁。

临别前,她换了一身曼妙生姿的宫装,貌若三界惊鸿,美如九天神女,微笑着同他道:

“陆渐之,你真的特别好,配得上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我遇到过你,比遇到全天下所有的王公贵族,还要三生有幸。”

陆渐之抬起头,默默凝视了她良久,也朝她微微一笑。

少年雪白精致的容颜如山川玉色一样莹澈,唇侧的笑意化成人间四月的春风,融化了天地间所有的积雪。

0046 赤练

关泠借为天香夫人贺寿为由,带着若干随从回到西疆,在将军府中呆了数日。她将自己关在书房内三天三夜,翻阅了各种关乎照影国的记载,成王败寇,十几年前那场血雨腥风的王朝吞并,被颂咏成大临君主最盖世无双的一场谋略。

而诸多记载中,关于玉姝公主与照影皇陵的描写实在寥寥,关泠所能找到的细枝末节,和她前生的记忆并无多大出入,有些详情实事,甚至还不如她在皇室内部打探到的消息来得真切。

她合上竹帛,猜测或许是史官们忌惮当今君主的威严,不敢妄加言论,待百年之后,王权更迭,那些“有损皇家颜面”的真相才会渐渐浮出水面。

可是她和沈玠,能等到那一日吗?

她正忧心思忖之际,有人推开了书院的大门,关泠将手里的书卷放回内阁,探身一看,阿七正捧着一个青玉宝盒立在帘外,满面红光,唇角噙笑:“阿姊,我找了你许久,你看这是什么?”

“不是蟋蟀就是蛐蛐。”关泠敷衍回道,这会儿哪有心思搭理一个九岁孩童的小把戏,她连看一眼也不曾,目光在满室暗色的花梨木书架中游离穿梭,“自己回去把千字文抄三百遍,别在这打搅我。”

阿七很是委屈,她把他留在西疆三年,自己去了长安富贵人家,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却连半盏茶的功夫都不肯陪他。

“这原是去年想送给阿姊的,可惜阿姊一整年都未回来看过我。”他将那青色的玉盒塞进关泠手里,鼓着脸赌气似的跑出了书房。

关泠打开看了一眼,只见玉盒中央摆着一根赤练长鞭,握柄由和田玉雕成,鞭身镶嵌着红翡珊瑚,形貌上乘,沉而不赘,打在身上必定让人抽筋剥骨,皮开肉绽。

她不禁哑然失笑,这孩子倒是顶会投其所好,送的礼物竟意外合乎她的心意,只是他究竟从哪里打听到她喜欢这些的。

关泠正欲合上,目光落至盒身上缘,只见青玉体内刻着一排浅金色的小字:

巴东有巫山,窈窕神女颜。

贺关家阿姊及笄之喜。

她愣了一瞬,抬起头望着阿七愤然离去的背影,才发现这孩子已经长得及高,容貌亦十分出色,早已不再是她当年随意在路边捡到的那个垂死乞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