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渡月努力思索原因,最后只能得出对方睡前没亲够,所以想现在补回来的结论。他犹豫一瞬,最后在黑暗中主动圈住桑非晚的脖颈,然后缓缓闭眼,笨拙回应着对方过于刺痛的吻。

而桑非晚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什么,身形一顿。他慢半拍抬眼,却见百里渡月正目光茫然无措地看着自己。

桑非晚扯了他的衣服,他也不生气。

桑非晚将他唇瓣咬破,他也不生气。

好似无论桑非晚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

眼见桑非晚忽然停住动作,百里渡月莫名有些不安,小心翼翼问道:“怎么了?”

桑非晚忽然安静了下来。他觉得“小心翼翼”这四个字不该出现在百里渡月身上,就像一柄剑不该失了锋芒。心中猜到是自己的反应吓到了对方,莫名思绪万千。

桑非晚注视着百里渡月,百里渡月也注视着桑非晚。

一阵冗长的静默过后,桑非晚终于有所动作。

他从床上坐起身,然后将百里渡月慢慢抱到了自己怀里,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梳理着对方绸缎般的银发,忽然冷不丁出声:“百里渡月……”

他直呼了百里渡月全名,而百里渡月竟也没生气,往桑非晚怀中靠了靠,静待下文。

桑非晚声音很轻,这次只说了两个字:“渡月……”

他声音极是好听,带着几分缱绻缠绵到极致的温柔,尾音淡淡消散在空气中,令人心悸难平。

百里渡月听见他唤自己的名字,无意识捂住自己的心口,皱了皱眉,觉得速度有些过快。他面对面坐在桑非晚怀中,将脸枕在对方肩头,犹豫出声问道:“你……”

他顿了顿:“你刚才为何要扯我的衣服?”

桑非晚不语,他淡淡闭眼,搂住百里渡月柔韧的腰身,意有所指道:“下次城主就知道了……早些睡吧,时辰不早了。”

百里渡月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开口道:“后日你与我一同前往中州,共赴帝君寿宴。”

桑非晚闻言悄然睁开双目,自然无不应允。他偏头亲了百里渡月一下,这才拥着人入睡。

亲了刚才那一顿,桑非晚心中的歪火似乎也发出来了,这一夜睡得极是安稳。然而当他翌日清早醒来时,却见百里渡月正坐在书房里,面前摆着一个极其眼熟的紫金木匣,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瞬。

那匣子里装着百里渡月母亲的画像,多年封存于高处,不许旁人触碰,必然在意万分。上次烧毁之后,桑非晚只能将画像的“残尸碎片”装进去蒙混过关,希望百里渡月别打开也别发现,然而事实证明纸永远是包不住火的。

百里渡月显然已经发现了真相。他盯着匣子里烧毁过半的画,又惊又怒,脸色难看至极:“这是谁做的!”

仆役们跪在地上,抖若筛糠。

桑非晚坐在床上,安静如鸡。

第234章 城主这是有心上人了

能够在玄烛殿自由出入的只有百里渡月和桑非晚两人, 现在匣子里的画像被毁,首当其冲就是桑非晚。他隔着帐幔,眼见百里渡月对仆役发怒, 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怎么办?

桑非晚第一反应就是躺回去装睡, 但老睡着也不是个事儿。他无意识皱眉,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 心想可千万不能让百里渡月发现烧画的人是自己,否则事情就……

嗯?

桑非晚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画又不是他烧的, 是百里渡月自己烧的, 自己瞎紧张个什么劲, 真是杞人忧天。

桑非晚闭眼抹了把脸,心想自己的智商肯定被百里渡月带傻了,不然怎么会做出把黑锅往身上揽的蠢事。

他披好衣衫, 直接掀起帐幔走了出去,却见百里渡月正神情阴鸷地斥责守殿护卫, 周身气压低沉:“一群没用的东西!连寝殿混入了盗贼都不知道, 养你们有何用!”

他语罢缓缓吐出一口气, 用指尖摩挲着太阳穴,闭眼一字一句, 阴沉咬牙道:“全部都拖下去,剜目、剥皮。”

寝殿护卫闻言不由得面色大骇。剥皮之刑耸人听闻,他们在苍都城中也见过了不少例子, 那可都是活生生剥下来的, 谁人能受得住啊, 俱都齐齐叩首:

“城主饶命!城主饶命!属下但求一死, 请城主开恩!”

在剥皮这种酷刑的对比下, 连砍头都已经成了一种奢侈。

但百里渡月显然不会心软,无论是画像被烧,还是守卫森严的寝殿无故闯入奸细,哪一件事都令他足够恼火。

桑非晚眼见那群护卫即将被人拖出去,适时从内室里走了出来。他装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神情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一幕,随即走到百里渡月身边,疑惑出声问道:“城主何故动怒?”

百里渡月原本正在闭眼平息怒火,陡然听到桑非晚的声音,微不可察顿了顿。他睁眼看向桑非晚,冷厉的语气终于有所缓和:“你醒了?”

同时不着痕迹将手边的紫金木匣子扣上,掩住了里面被烧毁的画像,似乎不太愿意让他看见。

桑非晚点头:“刚醒没一会儿便听见城主在外间动怒,莫不是寝殿入了盗贼,城主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

百里渡月言语含糊:“不是什么要紧东西,一幅画罢了。”

桑非晚目光扫过下方跪着的那些护卫:“既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城主小惩大诫一番也就是了。我这人心善,见不得血,唉……”

他语罢眉头微蹙,叹了口气,又开始装模作样。

百里渡月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怀疑到桑非晚身上。那匣子上被他下了禁制,轻易难以打开,桑非晚一介凡人,又怎么可能打开这种东西。

换言之,能打开匣子的人必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倘若此人潜入王城,外殿那些护卫自然阻拦不住。

可到底是谁?又为何独独与一副不值钱的画过不去?

百里渡月指尖落在匣子上,无意识摩挲着上面凸起的雕花,心思百转千回。最后不知是不是因着桑非晚刚才的一番话,少倾后终于松口,皱眉看向地上跪着的护卫,冷冷斥道:“还不滚下去!”

护卫本都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但没想到桑非晚居然真的求情成功,闻言顿时如蒙大赦,慌不迭地起身告退,然后小心翼翼带上了殿门。

桑非晚见他们离去,故意出声问道:“那副画想必十分要紧了,否则城主必然不会大动肝火,那上面画着谁,莫不是城主的心上人?”

百里渡月闻言似乎有些尴尬,轻斥了一句:“莫要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