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1)

薛铮未料到她有此举动,惊愕之下将头一偏,她一拳打在他下颌上,力道十足,他结结实实挨了个正着,铁青着脸转过头来。

“年行舟”他咬牙道:“你这么喜欢打人吗?受伤了都不消停!”

“我说了不用的。”她重复道,再是一拳打来,这回薛铮已有了准备,直接闪身一避,五指快如闪电擒住她的手腕。

她体内内息乱窜,一时挣脱不开,便伸脚往他腿上踢去。

少年心中血性被激起,阴沉着脸放了她的手腕去捞她的脚,不由分说将她横空抱起,不过走了两步,胸腹之间已经挨了她不下七八拳。

他直接将她抵在旁边的一个木箱上,双手将她手腕钳制在身体两边,贴着她的耳根道:“两个时辰之后船就会到达风回岛,你确定在那之前你可以调整好内息?”

年行舟不说话了,喘着气与他对视。

两人鼻息交错,他颊畔的湿发垂入她颈间,冰凉湿漉地撩着肌肤,既痒又麻。

“听着,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他冷声道:“可如今你我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既说好要共修剑法,那便不要耽误,能以最快的速度练成剑法,对你对我都好。”

片刻后年行舟僵直的身体放松下来,无可奈何地道:“那你放开我,我先把伤口重新包扎一下,你这么抓着我,有点疼。”

“……抱歉,”他赶紧松开她,朝甲板一头偏了偏头,“那边有药箱,我来替你包扎。”

她瞪了他一眼,“不用你,我自己来。”

“不用就不用。”他下颌紧绷,掉头往铺好衣物的地方走去。

夜已经很深,幽暗广袤的海面渐渐起了波澜,风向有了变化。

星隐云涌,潮湿的海风带着凉意扑上甲板,风帆鼓出最大的弧度,海船在波涛中破浪前行,船身微微跌宕着,航线早已偏离。

但并没有人去调□□帆。

两人躲避着对方的目光,尽力减少碰触,只是,目光不经意撞上的时候,她还是清楚看见夜光之下,少年不复清冷的眉目以及他颊上和耳下漫开的羞涩红晕。

天地广阔,大海无垠,黑暗之中云涌风疾,沉沉遥夜即将走到尽头。

至刚至烈和极阴极柔的气流不断循环着,她体内的望舒功法竟不知不觉破开藩篱,隐隐将要突破第四重。

她停止了功法运转,薛铮马上感觉到了,进退两难之时,她低声道:“你的羲和功法尚浅,这时如果继续,会被我的望舒功法吞噬……”

他沉默着离开,两个人仍是没有看对方,微微发烧的脸颊被海风一吹,即刻恢复如常。

年行舟的故事8

天光大亮时,风帆被重新调好,船身在无垠的海面上慢慢转了个方位。

金色阳光洒在船头,薛铮微眯着眼,迎着阳光望向海平面。

如果航线未偏,原本这时应该可以到达风回岛附近的,如今看情形,估计要再绕两个时辰。

他晦涩的目光转到下方甲板上,年行舟裹着几层衣袍,正在阳光下沉睡。

片刻后,他将眼光转向茫茫海天尽头,还看不到影子的白慕山脉方向。

长空澄澈,万里无云,海水粼粼泛着金光,而远处的海平面倒映着碧蓝天空,湛蓝深透,一望无际。

薛铮收回目光,发现睡着的人已经醒了,正裹着衣袍坐在甲板上,拿他放在旁边的水碗喝水。

她喝干碗中之水,眯眼看了看控帆台,抬手指着一面帆道:“把那面升起来。”

薛铮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依言升起一面弧面风帆。

调整好后他跳下控帆台,走到她身边坐下。

“你常常在海上驾船航行吗?”他拿过一边的水瓮,往碗里添水。

“嗯,”她伸了个懒腰,取下发簪把头发打散开来,“跟师父去青宴山之前,我一直生活在海边。”

她有一头浓密的黑发,茂盛而蓬勃,阳光下泛着柔亮的光芒。

薛铮的目光从她发丝上移开,有几分兴趣地说:“讲给我听听。”

她皱着眉,勉力抬起手臂把头发重新挽好,看他一眼,“你想听么?”

“当然。”他对她了解不多,对她的身世也有些好奇。

短短几日之内,他的命运和眼前这位姑娘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不管他愿不愿意,事实已是如此,他无法挣扎,为了羲和剑法亦不想挣扎。

既然这样,相互多了解一些,或许能让彼此之间的相处更融洽。

何况在他被这个世界抛弃,身处茫茫海天之间时,她是唯一陪在他身边的人。

年行舟沉默了一会儿,看向茫茫大海。

“我出生在天栩洲黑虚之海旁的一个小渔村里,村里的人都靠打渔谋生,”她徐徐开了口,陷入遥远的往事之中,“我八岁的时候,全村的人在一天夜里被全数杀尽,我爹娘也不能幸免,而我因为和玩伴捉迷藏躲在水缸里,逃过了这一劫。”

薛铮动容,略带诧异地注视着她,而她面容平静,眼眸里也没什么波澜。

“我把村里人的尸体都搬在一起烧掉了,从那以后,我一个人生活在村子里,自己出海打渔,直到两年后我师父路过那里,收我为徒,才带我回了碧云洲的青宴山。”

“难道你从十岁之时才开始练剑?”他十分震惊,简直不能相信。

她摇了摇头,“我爹娘本是天栩洲一个剑宗门派的弟子,因与门派的掌权者产生了一些冲突,所以隐居在那里,我五岁之时便跟着爹娘修习剑术,在上青宴山之前就有一些基础。”

“原来如此,”他点头,“后来呢?”

“师父传给我宴山剑法,师姐们也都很爱护我,在青宴山上我过得很快乐。”她微微笑了笑,忆起师门内的温馨往事,脸上神色变得柔和起来。

“我师父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我还有三个师姐,她们都很美,也很有趣,各有所长,”她唇角浮出一丝笑意,“只是二师姐去了魔界,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却又来了崇清洲,说起来我们很久都没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