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那晚的事情,木瑜立刻就紧张了起来,他连连摇头然后有些忐忑不安地问:“郎君,是不是表公子怀疑您已经……”

“他怀不怀疑和我有何干系。”徐砚清抬手敲了敲木瑜的小脑袋瓜子:“你猜本郎君明明是要给他下药,为何最后那杯茶却被本郎君喝了?”

木瑜虽然愚笨了些,但也并不是真的没脑子,京城之中随便听点八卦消息,都能够脑补一出阴谋诡计。他仔细一想便明白了徐砚清的意思:“郎君是说表公子早就知道那杯茶里被下了药,所以将计就计让郎君喝下了那杯茶?”

“还不算太傻。”徐砚清嗤笑,不过那件事真算不得苏寒枫的错,只能说是原身干了件蠢事,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

木瑜摸了摸脑袋,随后又有些困惑:“表公子如果真的不喜欢郎君,为何今天又要这般体贴地探望郎君,而且一字一句都是那么温柔?”

“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人诚不欺我。”徐砚清懒懒散散地摇晃着躺椅,那模样真是好不快活。

木瑜嘴巴里念念有词,他家郎君出身世家,自然从不缺钱财,但是表公子就不一样了。

表公子家境贫寒,全靠着武安侯府的接济才能在京城过上郎君一般的日子。更是因为他家郎君喜欢表公子,所以表公子才能够跟着郎君出入那些世家公子们的宴席。

所以郎君就是表公子所求的「钱和权」,但是表公子心中却另有所属,自然不愿和郎君在一起,所以他就一边果断地拒绝郎君,一边又温声软语地诱哄。

木瑜被他自己所能够想到的这些气到不行,扭过头想让自家郎君去侯爷那里告状,抬眼却看到他家郎君早就已经睡着了。

满腔愤怒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木瑜气得眼眶通红,要不是表公子换了郎君的茶,郎君那晚也不会被人折腾成那个样子。

……

这几日恰逢春日花开,院中风光正好,殷晏君命人将书案抬到了外面,一阵风吹过娇艳的桃花飘飘洒洒地落在书案上。

殷晏君提笔书写经文眸中一片淡然,一片花瓣顺着风飘在了他的笔尖之下,他眼睫微微一颤,笔尖悬着的墨汁落在了粉白的花朵上。

第4章

官家伤了脖子?

盯着那片被墨汁沾染的花瓣,殷晏君清冷的面容有几分出神。

“官家,二公子过来了。”文镜抬脚走进小院之中。

殷晏君放下手中的笔墨,淡淡道:“让他过来吧!”

文镜应声转身,很快将一个年轻的郎君请了进来。那小郎君对殷晏君很是恭敬,他弯下腰行了一礼:“官家,听说前段时间您在道观里遇刺了?”

殷晏君淡漠不语,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提起书案上的茶盏,为自己斟了半杯茶,然后又给那小郎君斟了一杯:“坐下吧,有事慢慢说。”

殷元城略带少年气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在殷晏君身侧坐下:“收到官家遇刺的消息,元城本打算立刻赶来,结果却被元霜那丫头耽误了些许时间。”

“不过是几个小贼罢了。”殷晏君垂眼吃茶,不经意间却露出了脖颈出尚未褪去的疤痕。

“官家伤了脖子?”殷元城有些心惊,他自是知晓官家的能耐,但是官家脖颈处的伤却是实实在在,让他不免一时之间慌了神,竟也没有细看那伤口究竟是怎么回事。

殷晏君坐姿端正守礼,气度是一贯的清冷矜贵又带着几分不似凡人的仙风道骨,却在听到殷元城问话的那一刻生出几分微妙的窘迫,只淡淡道:“京中近来可有什么大事?”

“这个倒也没有。”殷元城摇了摇头,目光还是不经意间落在殷晏君的脖颈上。

“这院子应该是在元城名下?”日光明媚,一阵微风吹过卷起几片粉白的桃花,落在殷晏君的发丝上,殷晏君抬眼望着一墙之隔的院子。

“嗯,是的。”殷元城点头,想当初他见这地方僻静且风光不错,本就打算买来送给官家的,谁知道被人临时插了一手,最后只买下了这一处,隔壁那院子便被人抢走了。

殷晏君轻轻颔首,他似乎想问什么,最后交谈却止在此处,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

徐砚清在院子里整整睡了七天,终于被胆大包天的木瑜强行拉了出来晒太阳。

木瑜是觉得他家郎君妥妥是被表公子伤了一颗心,所以才会从原来的喜欢四处溜达变成了整日窝在房间里睡大觉。

为了郎君的身体着想,他就只能大着胆子将沉迷睡觉的徐砚清从被窝里扯出来。

这几天苏寒枫八成是在暗中追查那晚和徐砚清一夜春宵之人的身份,所以自然就没有时间过来骚扰他,徐砚清乐得清闲。

被木瑜从被窝里扯出来,徐砚清干脆抱着他松松软软的被子跑到院中将自己封印在躺椅里晒太阳。

如今虽然已是阳春三月,但是还没有到那种可以穿薄衫的时候,再加上徐砚清如今这副身体似乎格外怕冷,所以抱着个被子就刚刚好。

“这处院子里光秃秃的,一点儿都比不上咱们之前那处院子,想来这个时候院子里的桃花已经开了,郎君之前特别喜欢喝厨子酿的桃花酒。”木瑜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徐砚清身边,双手托着下巴。

徐砚清在躺椅里摇摇晃晃好不快活,听到木瑜提起桃花酒,他倒是来了几分兴致,能够让咸鱼产生兴趣的除了吃就是喝了。

未成年禁止饮酒,所以上辈子只顾着读书考试的三好学生徐砚清连果啤是个什么滋味都不清楚,如今他换了个身体,倒是对酒产生了些许兴趣。

“让人在不惊动隔壁的情况下将两处院子中间的那道门给堵上。”徐砚清懒洋洋地眯起眼睛,睡到软绵绵的身体慵懒得很,想来隔壁那位如果真是恼羞成怒,早就该找过来了,如今既然没有找过来那就是没有让他负责的意思。

如此想着徐砚清抬手摩挲着自己的后颈,他们两个都是男人倒也不必纠结谁非得对谁负责。还是他的桃花酒比较重要,大不了到时候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定然不会招惹上对方。

为了一口酒,徐砚清果断觉得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想着想着徐砚清放在后颈的手习惯性地抓了抓那一片带着不正常热度的肌肤。

不知道为什么,近几日他脖颈那块儿始终都带着一种酥麻肿胀感觉,摸上去微微发烫,即便是抹了药也不见好。

一开始这种肿胀感中还掺杂着一股像是过敏一样的痒痛,弄得他差点把脖颈挠破,木瑜见状特地请了大夫过来,大夫却看不出什么名头,只留了瓶涂抹的药膏。

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药膏起了作用,那种痒痛的感觉慢慢褪去,现在就只剩下了酥麻肿胀外加灼热的感觉。

徐砚清觉得涂药麻烦也就懒得去管了,只是最近两天他总是梦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风光霁月、仙风道骨的道长双手紧紧扣住他的手腕。

原本只是充斥着疼痛的噩梦如今随着时间的流逝竟然变得孟浪起来,每日早晨醒来徐砚清脸上总是带着一股羞于启齿的热度。

说好了对方明显就是他惹不起的人物,他倒好整夜整夜拿人家道长做春梦,简直就是罪恶得令人发指。

在心里小小谴责了一下自己,徐砚清扭头就去喝粥去了,原身大概也是个贪图口腹之欲的主儿,这个院子里虽然没有桃花酒,但是厨子的手艺也很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