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砚清对此一无所知,他的生活比之以往似乎并没有太多变化,虽说如今他成了道长的皇后就必须要承担起治理后宫的职责,但是如今的后宫就只有他和太后娘娘两位主儿,那些宫侍自然有内侍监来打理。

所以丧批咸鱼在宫里待了几天,那日子如同之前一般的清闲……只是夜里好像比以前忙了很多。

某一天殷晏君下朝回到含凉殿并没有看到咸鱼小郎君,整个含凉殿安安静静连小崽子也不在。

殷晏君抬眼去看文镜,文镜忙唤了宫侍询问,这才知道是太后娘娘一大早就把皇后和小太子叫到了云和殿用早膳。

简简单单、孤孤独独用了早膳殷晏君便抬腿往云和殿去了,一进殿门抬眼就看到他家咸鱼皇后掐着一把绿色的小苗苗在地里忙碌。

已经一岁半的小太子蹬着一双肉乎乎的腿在他家阿爹特制的婴儿车里一下又一下地扑腾,婴儿车往前滑了一段又一段的距离,眼看就要跑到地里去了,下一秒就被眼疾手快的红鸾抱了回去。

即便如此小太子还是坚持不懈向着他家阿爹招手,嘴巴里咿咿呀呀了半天突然蹦出一个“阿爹”,看得一旁椅子里的太后娘娘直接坐了起来。

小崽子发育得并不算早,可能是当初徐砚清怀胎之时有意克扣膳食的缘故,致使小崽子打刚生下来开始就比普通婴孩虚上一些。

这个虚并不是身体表面上的虚,毕竟小崽子养得好,肉嘟嘟的脸蛋能把众人一颗心都看化了,这种虚仿佛是藏在骨子里面,所以小崽子发育得就比普通孩子稍微慢一些。

小太子会喊阿爹了,太后娘娘心肝肉一般将宝贝孙孙抱进怀里,哄着小太子唤祖母。

“阿爹,阿爹……”小太子在太后娘娘怀里蹬着一双肉肉的腿就要往他家阿爹那边去。

徐砚清刚刚栽好寒瓜苗苗,那是弄了一身脏兮兮的泥巴,自然没办法去抱小崽子,殷晏君走过去将不停扑腾的小崽子从太后娘娘怀里抱起来。

小崽子别看发育得有些慢了但是肉嘟嘟的身子骨可不算轻,太后娘娘刚刚也就抱了那么一会儿如今松了手便感觉浑身轻松。

“官家方才可听见了?”太后娘娘满脸笑意:“咱们元琛会喊阿爹了。”

青珠家的那个小乡君可是刚满一岁就会开口叫人了,而小太子却是晚了小半年,若不是韩御医说这种情况实属正常,太后娘娘可不得急得整天整天吃不下饭。

“阿爹!”听到太后娘娘的话,小崽子像是想起了什么,胖胖的小爪子在他父皇身上拍了拍,嘴巴里却是一口一个阿爹,明显就是在让他家父皇抱着他去找阿爹。

“母后和清清这是在忙活什么?”殷晏君并没有动,只目光和煦地望着缓步走过来的青年。

徐砚清如今已经束冠,身上穿着尚衣监前段日子送过来的浅青色锦袍,整个人更显俊秀清贵,只是因着刚刚在地里栽苗苗的缘故,这身贵气的锦袍上面沾了斑驳泥泞的脏污,他再抬手一擦脸整个人就变成了一条脏乎乎的咸鱼。

“母后弄来了一堆寒瓜苗,今个种下去等到盛夏咱们就能吃到自己种的寒瓜了。”徐砚清笑着走过来,抬手就在小崽子脸上按出一个灰扑扑的手指印。

望着小崽子脸上被自己弄出来的手印,徐砚清笑着说道:“小笨蛋,连个祖母都不会喊!”

小崽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茫然地眨了眨,等到他家阿爹又过来戳他脸蛋的时候咧开嘴巴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咱们元琛聪明着呢,哪里又着急这一时半会儿。”太后娘娘心平气和甚至是眼带笑意地瞥了一眼自家儿子,没见元琛如今连个父皇都没喊吗,她这个做祖母的可不贪心,只要领先当父皇的一步就心满意足了。

殷晏君笑看着逗弄小崽子的青年,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他单手抱住怀中的小崽子,伸出另外一只手蹭了蹭青年脸上斑斑点点的脏污。

太后娘娘见状脸上忍不住浮现出浓浓的笑意,她坐在椅子里闲适地喝着茶,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赶人。

顶着一身脏污回到含凉殿,徐砚清沐浴后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小崽子终于心满意足地窝进了他家阿爹的怀里。

丧批咸鱼窝在躺椅里摇摇晃晃,小崽子就坐在他的身上跟着一起前后摇摆,这下子可把小崽子逗开心了,嘴巴里“阿爹,阿爹”唤个不停。

实际上徐砚清带小崽子的时间并不多,甚至还比不上公务繁忙的道长,偏偏小崽子就是喜欢他家阿爹,当然了小崽子喜欢祖母,喜欢父皇,喜欢外祖父、外祖母、舅舅……但他还是最喜欢阿爹。

殷晏君没有等到小崽子的那声“父皇”自然不会生气,依旧是目光温和地望着躺椅上玩闹的父子两人。

小崽子现在已经能够自己玩那些玩具了,不用大人再拿玩具来回摇晃着得逗弄他,难得起了兴致的徐砚清心血来潮从道长的私库里搜刮来了些许上好的木材,给小崽子做了几个玩具。

如今天也已然暖和起来,小崽子可以坐在厚实的地毯上面推着那些玩具来回折腾,徐砚清这个做阿爹的就窝在躺椅里看话本子,丝毫没有上去一起玩耍的意思。

小崽子玩累了就哼哧哼哧爬到他家阿爹面前,拽着他家阿爹的衣角从地上站起来,不过许是小崽子养得太好,十次得有六七次还没有站起来就直接摔了个屁股蹲,还有一两次是他家阿爹欠欠地伸出一根指头将他推倒。

几次三番站起失败的小崽子从不会跟他家阿爹生气,反而是乐此不疲地跟他家阿爹玩这个不倒翁的游戏,直到丧批咸鱼玩累了,一把将小崽子抱起来放到自己身上。

许多次殷晏君从御书房里回来就看到他的咸鱼皇后正窝在躺椅里看话本子,而殷元琛小太子就趴在青年身上呼呼大睡。

不过有时候丧批咸鱼犯了懒,就会直接将小崽子塞到道长的怀里,他自个儿心安理得继续在床榻里窝着。

每当那个时候殷晏君一双清俊的眸子就会变得百般无奈,和怀里的小崽子四目相对,最后低头在床榻里青年的额头上亲一下,方才抱着小崽子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甚至有两次殷晏君直接将小崽子抱到了朝堂之上,一开始朝臣们还会惊讶错愕,但等时间久了皇后性情慵懒的事儿不再是秘密,群臣也渐渐习惯可以在大殿、在御书房见到小太子。

御书房里的屏风并没有撤掉,偶尔大臣们甚至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屏风后面皇后的身影。

或者直接看到皇后抱着小太子窝在躺椅里摇摇晃晃,而官家手里捧着一卷给小孩子开蒙的书慢慢读着。

官家音色清冷读起书来自是悦耳至极,偏偏咸鱼皇后却听了个昏昏欲睡,只尚且牙牙学语的小太子似乎听得格外认真。

如此几次下来,小太子天资聪颖的消息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京都里传开了。

天资聪颖的小太子此时此刻坐到他家父皇腿上,听着他家父皇跟一群长着胡子的老爷爷说话,他转了转小脑袋突然非常好奇地抬手摸了一把他家父皇的下巴。

他家父皇的下巴干干净净连一根胡须都没有,年幼无知正在探知奥秘的小太子被他家父皇抓住了那只调皮捣蛋的手,只好乖乖巧巧地坐好,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一众大臣的胡子。

等到小太子学会走路之后,隐约可见几分调皮的性子,普通人家的小孩是学走路的时候经常闹着到处跑等到会走路了又天天要爹娘抱着。

偏偏小太子不一样,他本就比一般的小孩发育得慢一些,所以学走路的那段时间不疾不徐很耐得住性子,故而经常入宫的苏氏便打趣小太子在这一点上真是像极了性情慵懒的儿子。

结果等到小太子真正学会了走路,这才暴露出来些许调皮捣蛋的性子,每次睡醒了都会自个儿爬下床在寝殿里乱跑,因此寝殿里面到处都被裹上了厚厚的棉布,防止小崽子被那些尖锐的拐角碰伤。

小崽子好像知道了那些棉布的作用因此就更加的放飞自我,见天地在含凉殿里到处乱窜,经常性一头撞在他家父皇的腿上。

“元琛在做什么?”再一次被儿子撞到的殷晏君伸出手将小崽子拉起来。

小崽子虎头虎脑拉着他家父皇的手从地上站起来,咿咿呀呀地说道:“阿爹,睡觉觉。”

“阿爹在睡觉,不跟你玩吗?”殷晏君拉着摇摇晃晃的小崽子往寝殿里面走,果不其然他的咸鱼皇后正在躺椅里窝着,一张白净秀气的脸上满是困顿,眼角处隐约可见几分红晕。

小太子晃了晃他家父皇的手:“父皇,阿爹,起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