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荟手一松,车帘又放下了。
林止陌演戏没出效果,有点尴尬,对姬若菀干笑一声正要再说什么,车帘又被掀起。
戚白荟回来了,还带着一脸紧张肃然的顾悌贞。
皇帝生病了,龙体欠安,那是大事,顾大夫本就是此次随行的大夫,便立刻被叫了过来,戚白荟也上了车,就坐在他身边。
顾悌贞如临大敌,将脉枕拿了出来,林止陌刚说了一声:“我就只是嗓子痒痒咳两声,没什么事……”
戚白荟冷眼横来:“闭嘴。”
林止陌讪讪一笑,果然乖乖让顾悌贞诊起脉来,姬若菀看他吃瘪,忍不住好笑地捂住了嘴,一时也不急着走,坐在旁边看起了热闹。
顾悌贞手一搭上就知道什么问题了,开口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发汗之时吹了冷风,些许风寒而已。”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完全从学术角度出发地认真说道,“时已入冬,天寒气燥,陛下行房之时还请闭起床幔,不宜太过透风的好。”
这话一出,林止陌顿时觉得汗毛一竖,果然,戚白荟的眼神已经瞥了过来,同时而来的还有她那清冷淡漠的声音。
“透风?发汗?”
“额呵呵……就昨天,那个,一时不小心。”林止陌抹着冷汗解释,脸上挂着强挤出的笑。
顾悌贞果然不愧是老中医,手一搭上来就发现了问题,还特么说得这么精准。
对,着凉的原因就是昨天,他和王可妍薛白梅兴之所至的那一次玩耍,当时是下午,屋子里暖洋洋的,他也没当回事,结果战斗持续太久,等他完事已经傍晚,温度也降下来了,结果就着凉了。
戚白荟目光凉凉地看着他,说道:“你既知今日将远行,还如此放浪,如今什么时节了你还……”
话未说完林止陌就赶紧投降:“是是是,我错了,以后一定坚决改正!”
姬若菀看他慌乱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果然能治住哥哥的还得是戚姐姐。”
林止陌板起脸:“什么治不治的?这是师父姐姐的关心爱护,她心疼我懂不懂?”
姬若菀搓了搓手臂,嫌弃道:“噫!好肉麻!哥哥对戚姐姐是真喜欢,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戚白荟无情拆穿:“他是怕我训他,在用花言巧语找补。”
林止陌神色一僵,闭嘴了。
果然知徒莫若师,他的心里的确就是这么想的,怕的就是师父姐姐以此为理由,让他每日练功增量,那就太可怕了。
顾悌贞已经诊完了脉,拿出银针开始给林止陌简单扎个针,顺便假公济私光明正大地看个热闹。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陛下这么吃瘪,感觉很是新鲜。
姬若菀惊讶:“哥哥,真是这样?”
戚白荟面无表情道:“怎么不说话了?”
林止陌抬头,再次深情眼:“我本想说几句漂亮话来哄哄师父姐姐的,可是想来想去,才发现还是师父姐姐最漂亮。”
姬若菀又搓手臂了,顾悌贞正在扎针的手也猛地一抖,那颗吃瓜的心颤了颤。
陛下居然是这样的陛下?说的话为何就能如此之骚?真长见识!
林止陌将目光转向了他,问道:“顾大夫这是在羡慕?”
顾悌贞:“???”
我羡慕个毛,要不是针还扎着,我早就跑了。
年轻人的卿卿我我实在不是我能看的,何况还是陛下。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片刻之后,扎针完毕,姬若菀依依不舍的离去,车队也终于启程,向江西而去。
只是无人知晓,一匹快马也悄然出城,朝着江西而去。
第998章 江州
今日的江州府有桩不大不小的事,那便是城中名儒骆巡骆夫子六十大寿。
骆巡,宣正十七年进土,曾任太仆寺少卿,后因耿直敢言开罪于先帝,被撤职贬回原籍,之后便在江州老家开堂授学。
那么些年过去了,骆巡之名已经不再如以前那么响亮,但是他的清名与学问还是让他在江州有着一定的声望。
所以今日的骆府还是来了不少宾客,门前车马拥堵,寿礼无数,十分热闹。
时已入夜,骆巡穿着一身簇新的缎面袍子,在正厅中与一众宾客言笑晏晏,杯觥交错,口中说着感谢诸位之类的客气话。
一个下人穿过厅堂中热闹的人群,来到骆巡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骆巡刚拿起的筷子忽然啪嗒掉落,神情明显出现了短暂的震惊,但很快就强行恢复正常,与在座宾客告了个罪后匆匆暂离。
厅中祝寿的客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没过多久,骆府管家便堆起笑脸出来招呼,说是骆夫子突遇要事,无法再回来继续与宴,请诸位亲朋恕罪。
六十大寿这种隆重之事,骆夫子居然半途就退走了,顿时引起多人的不满,当即离席而去,也有人觉得连自已的大寿都能丢下不理,显然是遭遇到了什么大事,想要跟管家打听,却什么都问不到。
最终这场寿宴草草收场,没多大功夫,喧闹的府中便人去院空,只有些下人开始收拾了起来,显得颇为狼狈和落寞。
管家送走最后一位宾客,便匆匆来到了书房,一进门就见到骆巡正拧眉望着书桌上一封信,脸上竟有一抹他从所未见的凝重。
“老爷。”管家走入书房,反手关上房门,来到骆巡身边轻唤了一声。
骆巡没有应声,却将那封信拿起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