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裴萱声音平静。

“小崽子里,个别人的学校证明有点问题,全部签证到位,估计还要一周。”张顺似乎心情不赖,还聊起了闲篇,“老板娘呢?在做什么?”

裴萱想起来,前几日,正是张顺貌似随意地劝她,在陪同小孩们做出境体检的时候顺便做一下。现在想来,他岂会不知情?

裴萱心中怨愤,却只能腻着声音假笑,“你不是能掐会算么?你猜我在做什么?”

张顺清了清嗓子,略微压低了声音,反问她:“我看到你取走了自己的签证,怎么想起来办签证?你准备跟这群小崽子们一起出国?”

裴萱窝在宽大柔软的靠椅里,跷脚搁在办公桌上,懒声应付道:“或许吧,我还在做打算。”

裴萱如今颇得欧自华赏识,手头这家公司几乎由她全权掌握,国外的分司虽然薪资不赖,到底是流放一般的闲差,她做什么要出国?张顺心中存疑,他自认为对裴萱还算了解,这女人哪里是淡泊名利的性格?

他斟酌着试探道:“萱萱,有什么为难处,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总归不会袖手旁观的。”

裴萱漫不经心地应了,人说梅毒晚期会侵蚀大脑,她不知道梅毒早期是不是叫人变得聪明些。她居然沉住气,随口就演起来:“也没什么,萱萱只是太累了,在思考是不是该休养一段时间,荣华富贵,到底是要有命享。”

她这一番话说得半是真心,张顺不由地信了占着职务之便,他几乎是同步拿到了裴萱的体检报告,可以想见她此刻的颓丧惊惧。不过他可没什么怜悯之情,梅毒潜伏期长,碰过这带毒的女人,他也要计划体检的事了。

裴萱挂了电话,才看见微信里成串的消息周进这个不知死活的蠢货,还在喋喋不休地向她抱怨工作。自从旧情复燃,他花了裴萱不少钱,换作从前,裴萱还愿意搭理他两句。如今,梅毒像个催命符一样,提醒她时间宝贵。她懒得回复,将手机扔在桌上。

张顺居然盯她这样紧,连她拿走签证的事都一清二楚,却不知道是他自己想盯,还是欧自华的意思。

裴萱感到后怕,她犹豫了半夜,最终拨通了褚元的电话。

一周后,A市机场,十四个少年男女集合在一处,等待着他们的经理人。机场开始广播寻人,裴萱却迟迟未出现,匆忙赶来的张顺黑着脸安排小孩子们上飞机。他不死心地再次拨打裴萱的号码,回应他的依旧是冰冷机械的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头等舱里,裴萱戴上眼罩开始假寐。一想到那几个臭男人,如今都在国内替自己收拾烂摊子,她就觉得心中畅快欧自华敢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拿蝇头小利摆布裴文明的女儿,就该料到会有今日。

这计划她酝酿已久,被张顺发现的那张H国签证不过是虚晃一招,她真正的目的地是Y国还得多亏褚元足够神通广大,否则她怎么也没法在一周内就拿到居留证。虽然她向褚元撒了小小的谎,不过总是无伤大雅的。

欧自华交到她手里那家娱乐公司,本就是贼船,实在不值什么钱。裴萱换着花样地骗了这么久投资,到手也不过几千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骗到童老板的路子后,她顺利摸清了公司背后欧自华的洗钱路径。今后,只要欧自华不倒,她的账户里自然有源源不断的钱。欧自华要是倒了,她手里的证据也够她自己摘个干净。

裴萱快意得简直要笑出声,甚至开始感谢梅毒若不是梅毒,她恐怕还舍不得捏着几千万就收手,恐怕还在苦心盘算,要如何带妈妈贺琳一起出国避难,哪里晓得无牵无挂的人生会如此畅快??·?'?。???+五?⑧⑧?五+九 ?:

上午九点钟,贺琳才看到信息,裴萱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贺琳如今寄居在长兄家的一处房产里,日子过得并不顺意。她不太明白裴萱短信里的意思,不明白女儿所说的短暂的离别是多久,她压不住满腹牢骚连发数个语音条追问裴萱,她还不知道这便是永诀。

0091 分手

暑假开始,学生们大包小包地拖着往机场和车站奔。送走小徐后,宿舍只剩下陈心一个人。她犹豫着不愿走,心里清楚,逃避再久总还是要去面对未解决的问题。

一整个六月,她和褚元,只在她决定向学校放弃交换机会时,匆匆见过两面。两次都在公共场合,褚元理亏、陈心固执,到最后说得都是些干巴巴的废话可以见得,他们大约不是那种能撕破脸吵架,又重归于好的情侣。

陈心在铺着软席的床上走神,她还在纠结怎么叫褚元抽空出来谈谈都是成年人分也好、和也罢,总要有个结论……突然,手机震动起来,她打开一看,大约是小徐通风报信,褚元此刻已经等在她宿舍楼下。

他穿着白t、黑色牛仔裤配球鞋,像刚睡醒似的一脸颓丧,下巴上还冒着点青色胡茬,在太阳底下晒得鼻尖都挂着薄汗。陈心在心里嘲笑他,老黄瓜刷绿漆,却不得不承认这装扮十足的青涩落魄,却未折损他的俊美,扮可怜是绰绰有余。

陈心走到跟前,瞧见他手里还拎着塑料袋,兜着半个西瓜,两个人面对面一时无言。

放假两天,整栋楼里空得差不多了,宿管阿姨对男生进门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任褚元厚着脸皮跟在陈心后面进了宿舍。

陈心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乐得他送上门来,省了自己费工夫约他出去谈。

褚元进门后,闷头在她桌上找出勺子,去洗手池边洗了洗,插到西瓜里端给她。陈心索性趴在桌前一边吃西瓜,一边等他开口。

“这么久不找我。”他语气落寞。

陈心眼也不抬,一勺一勺舀着西瓜瓤吃,等他下文。

褚元努力组织语言,废了半天劲,只憋出一句问话:“你是不想要我了吗?”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倒像怕被回应似的。

陈心手上动作一顿,扯了扯嘴角:“反正你是要出国的, K姐都和我说了。”

褚元不知道K姐为什么联络陈心,他也不太在意,他只在意眼前这个人。他坐到陈心身边去:“你问别人,为什么不来问我?”

陈心看着他,觉得难过,他现在说这种诛心的话,当初隐瞒自己的不正是他吗?

“我问你什么?问你为什么擅作主张?问你为什么操控我的人生?问你‘卖身’三五年给那个二流研究所,来换我个交换学习的机会值不值得?”她的眼泪落下来,“褚元,你是不是觉得,没有你插手安排给我贴金,我根本就配不上你?”

褚元被她的眼泪烧灼得心都蜷成一团,他搂住她,低头去吻她的泪水,含着苦涩颤声反问:“你是这样看我?”

陈心的声音哽咽,她顾不上桌子上圆圆蠢蠢的半个西瓜,腾出双手推褚元:“你怎么能就这样理直气壮地……你怎么就能这样毫不过问我的意愿,随心左右我的人生? J大当然是很好的学校,所以我一定求之不得感恩戴德,对吗?”

褚元一面费力去拥抱她,一面红着眼眶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陈心满心的委屈终于决堤,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砸在褚元怀中,她咬牙强忍着情绪道:“这不是我的人生吗?我难道是你手里的泥人吗?你为什么安排我的人生,却不来问问我?为什么?”

褚元被她哭得心碎,视线被水汽模糊成一片:“不要哭,心心,不要哭……你怎么罚我都好,都是我的错。”他说完温柔地吻陈心的嘴,那里柔软娇嫩,有泪水的咸涩又有西瓜汁水的甜腻。

这个吻十二万分动情,陈心不再试图推开褚元,两个人紧紧相拥着,呼吸交缠。只是陈心依旧止不住地掉眼泪,她趁褚元平复呼吸的时刻,说出了心底酝酿已久的话:“我们分手吧。”

褚元哑了声音,呆呆地发问:“你说什么?”他问完就开始后悔,陈心不过是冲动之语,他该装作没听见的。

“我说,”陈心抬高了一点音量,出口却变成颤抖:“我说我们分手,我要和你分手!”

褚元恍若未闻,固执地吻她,不知何时把她睡衣都撩到半腰,微凉的指尖拨开她内裤,挑弄着她的花珠。

陈心忍着情动的喘息,冷声拿话刺他:“做也没用,做完还是要分手!”她话音刚落,肩膀上突然感受到一点温热的湿意,她抬眼看褚元的脸,才发觉他在落泪。

他哭得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是眼圈通红,泪水汹涌不止。他一面哭得像是受尽委屈,一面还挺着滚烫坚硬的巨根,讨好似的往陈心淫水泛滥的私处轻撞。

陈心硬下心肠,不看他落泪的脸,索性脱了衣服,扭过身去趴在桌边让他后入。

褚元心中难过到极点,身下的动作却愈发温柔,他只恨自己不会更多献媚的招数。他忍着肉根欲求不满的胀痛,一面在蜜道里抽插一面用手伺候前面的花珠。他伏下身沙哑着嗓子低声哀求:“不分手,好吗?”

陈心被他摆弄得两眼发黑双腿发软,却咬定不松口:“不,不……做完就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