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婥一剑点在石壁之上,借势朝着此地狭窄的甬道斜向上窜出, 掠过了一条五丈长的通道,在即将抵达这通道尽头的时候,又突然一掌朝着一旁的石壁拍出。
婠婠目光一亮,就见这晦暗的通道内,石壁上生满了苔藓,自上方垂挂了下来,竟是遮掩住了此地的一处铁板入口。
傅君婥这一掌,令入口摇晃了一下,她也当即以剑横刺,撬开了入口,带着婠婠一并从这更为狭窄而陡峭的口子窜了进去。
“屏气,不要点火。”
婠婠并未出声,人却已更为轻盈地紧贴着傅君婥行动,也遵照着她的叮嘱。
这狭窄入口之后的通道,位处于一段地下暗河之上。也不知道是设计者有意为之,还是恰巧而已,此地沼气弥漫,除非习武之人以胎息之法尽快通行,必定会被永远留在此地。
但当掠过了这条能听到水流的通道后,二人便已一前一后地站在了一条花岗岩铺就的道路上,俨然已不是寻常的地底暗道。
后方的声响让她们不敢多留,迅疾穿过了这一条无光的长廊。
在转过了前方的一处拐角后,眼前忽因骤然亮起的视线,多了点刺痛。
只见那头的尽端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铁门,铁门两侧各自嵌着六颗发光的宝珠,将门环之上的机关映照得清楚。
同时被照亮的还有门边的九个大字:“高丽罗刹女曾到此地。”
婠婠瞧了眼傅君婥,像是不解她居然有如此童心。
傅君婥也懒得多说,一把将铁环从门上拽了出来,左右转动了两下,让那铁环之内的滑索一点点顶开了眼前的铁门。
毫无疑问,若是没有傅君婥这个来过此地的人,光是这铁门都能将不少人拦截在外面。
而这,甚至还只是最外围的机关。
“当心些,地上的网格对应墙上的机括,有一部分被我上次破除了,剩下的一部分还在。”
“好。”婠婠应声便要跟上傅君婥的脚步。
但下一刻,她的指尖忽然一动,一道长绫自她的袖中飞出,却不似水袖一般柔软,而是宛若一把利剑朝着后方的一角刺出。
夜明宝珠的照射下,那里可以让人瞧见并无人影,可当长绫扫去的那一刻,却有一道阴影撞在了长绫之前,又极快地挣脱了长绫的束缚,退到了三丈之外,渐渐浮现出了一道身形。
来人身着黑衣,映衬得面色愈显苍白,像是一道游移于光明和黑暗之间的影子。
或许更准确一点说,是一个刺客。
侯希白则带着那斗篷人自后方拐来,正站在了他的身边。
这两人来得好快!
“师父曾说,邪王当年深感花间派心法不同,故而融合了补天派的武功,以成不死印法,收的徒弟却一个专攻花间派,一个专攻补天派,看来是对你们二位没什么信心。”婠婠笑意盈盈,甚至有几分甜蜜,浑然不见先前失手的沮丧。
石之轩拦住了师父,却派遣出了三位弟子闯宝库,也不曾让她有半分的紧张,还饶有兴致地挑拨离间了一回。
“一个多情公子,一个影子刺客……不知武功如何,婠婠初出江湖,很想请教一二。”
“我可没空跟你比划。”侯希白打断了她的话。
若是在平日里,看到婠婠这等风格独特的美人,侯希白的笔早已举了起来。
但他怎么都不敢忘记,方才在祝玉妍身边看到师青若时,他是何等的如遭雷击!
他以为的慈航静斋传人,赫然变成了阴癸派弟子。
更可怕的是,石之轩彼时已与阴后交手,让他根本来不及去说这件事,只能接过了沈孤雁丢来的“包袱”,跟上了傅君婥和婠婠的脚步。
他仍没忘记见到师青若时的惊艳,却也在心中生出了一种骇然恐惧。
唯有此刻的疾言厉色,方能压制住他此刻复杂的情绪。
他旋即向手中拉住的人警告:“鲁妙子,别忘了你来此的责任。”
“鲁妙子?”婠婠眯了眯眼睛,忽然明白了先前祝玉妍为何要说这样一句话。
她说,有人将开门的人送来了,正是此意。
鲁妙子乃是杨公宝库的设计者,比此地的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宝库的机关。
等同于侯希白的手里握住了一把真正的钥匙。
却不知,这鲁妙子据说已死在了海外,为何会出现在侯希白的手里。
许是为了让鲁妙子看清眼前的情?*? 况,侯希白已将同行之人的斗篷取了下来,露出了斗篷之下一张古奇清癯的面容,不是鲁妙子又是谁。只是他看起来中气不济,像是受了不轻的伤。
“尽快破门,别让旁人抢了先。”侯希白又提醒了一句。
“别忘了你们答应过我……”
“你放心,若我们能得到杨公宝库中的东西,自然会将你女儿给放了。”
鲁妙子咬紧了牙关,挤出了一个“好”字。
侯希白虽有几分不忍,但想到师父的安排,想到杨公宝库的意义,再有多少情绪,都已被压下不表。
“我们就先告辞了,”他朝着婠婠道,“既要阴癸派与花间派一争,也别怪我们用出这等更有效的办法。”
傅君婥确实进过杨公宝库,可那又如何?越是靠近中间,她的经验也就越是无用。
侯希白一把拽上了鲁妙子,按照他快速的提示冲入了门中。杨虚彦人如残影,也紧跟了上去。
石壁两侧密布着圆洞,步步杀机,但当那三人闯过的时候,竟未激起任何的反应。
可也就是在侯希白行到一半的时候,一道破空的声响嗖的一声响起在了他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