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婥突然沉默,寇仲倒是自来熟,好奇问道:“这是为何?”

若是他有这样一个既有本事又生得美貌的娘,必定眼巴巴地凑上去了。

师青若答道:“大概是因为我弄死了她上一个爹,又送走了她的亲爹吧,不过没事,她现在已经乖多了。虽然没喊我一声娘,对我还是很尊敬的。”

傅君婥:“……”

寇仲和徐子陵默契地朝着远离师青若的方向挪了两步,心中腹诽,这种情况好像也不能怪人家不喊她娘啊。

坏了,他们两个的习武天赋如此之高,竟能得到她的夸奖,该不会……

“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师青若百无聊赖地卷着鬓边垂落的一缕碎发,心中却盘算着更多的事情,尤其是那封密信送出去的结果。“你们大可放心,现在自顾不暇的人不在我们当中。”

徐子陵斟酌了一番后,问道:“敢问,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用不着。”师青若回道,“有傅姑娘助我就足够了。等到了洛阳,我自会找地方将你们安顿下来。”

她说的安顿还真不是一句假话。

沿途先船后马,又换回了行船,抵达了洛阳。几人便被师青若带到了一片占地极广的宅院之外,扣响了此地的大门。

从偏门探头出来的小童看了眼师青若手中的令牌,连忙将她迎了进去。

“这里是洛阳商会?”傅君婥瞥见了门上一个荣字,心中一惊。

师青若点头,“正是。”

寇仲盯着那头琉璃瓦的反光,不由咋舌,“这商会敢以洛阳为名,听起来真不简单。”

“可那又如何呢?还不是在此地多年也没发现杨公宝库的下落,还要劳烦师姑娘带来这个消息。”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接上了寇仲的话。

师青若朝着那身着锦衣的高瘦身影拱了拱手,“劳烦荣先生暂时为我等提供一个安身之所,待师父前来,再行定夺。”

“叫荣先生就有些客套了。”那缓步行来的中年男人微笑答道。

徐子陵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和寇仲交换了一个眼神。来人不似寻常的商贾一般富态,却并不因轮廓精瘦而看起来过分精明,一双狭长的眼睛里透着莫名的亲和力,险些让两人心神一乱。

这种亲和,显然不是事实,而是一种格外精妙的武功所致。

也便是对师青若的应答里,稍有几分确能算亲近的情绪。

这位洛阳商会的会长荣凤祥有个女儿,名为荣姣姣,算是祝玉妍的记名弟子。虽然这其中还有些另外的渊源,起码在如今,洛阳商会对于师青若来说还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她最适合用于观望局势的地方。

做买卖的人,消息自然通达。荣凤祥更是其中的翘楚。

没过几日,他就已给师青若带来了几个有意思的消息。

其中一条最让她关注的是

侯希白已往洛阳而来,但原本与他同行的师弟沈孤雁,却顺着长江水道向西,去了个特殊的地方,名为飞马牧场。又带上了一个人,这才转道北上。

可惜这个同行之人一直被藏匿在斗篷之下,无法辨认身份。

不过,侯希白与沈孤雁的行动足以证明一点,他们对于抵达洛阳后要做的事极为重视,那么一直以来都藏匿在暗中的石之轩,或许真已来到了此地。

她可没给祝玉妍谎报军情。

“那么现在,可以劳烦荣先生再做一件事了。”

师青若颇觉遗憾,沈孤雁还未到,她没地方获知,从飞马牧场被带来的人到底是谁,只能隐约判断出,是个能够为石之轩一方增添助力的角色。

好在,这还未影响到大局,也不影响她需要荣凤祥代办的一件事。

她低声叮嘱:“请荣先生……”

荣凤祥闻言,端着那依然和蔼的表情:“师姑娘真是……后生可畏啊!”

他现在忽然知道,为何明知道她来历不明,祝玉妍仍要收她为徒,也给她这样多行动的自主权了。

因为越是这样的人才,越是能给他们的对手,捅出致命的一刀!

幸好,他并不是她的敌人。

……

因为第一个遇到麻烦的,是慈航静斋。

一封密信被送入了一座洛阳的大院,递交到了主院之中一位老妇人的手里。

这位年已耄耋的长者看似不过是个寻常的当家主母,可若有人细看她的眼睛,聆听她的呼吸,便会发觉她神光内敛,呼吸几不可闻,分明是一位少见的高手。

更准确的说,她是天下四大门阀之一独孤阀的头号高手尤楚红,独孤阀当代家主独孤峰的亲生母亲。

她静静地望着这封密信上的消息,心中迅速思量。

这封信是由谁送来的姑且不论,只说这信上的消息。

独孤阀因先皇后独孤伽罗的缘故,在四大门阀中与皇室的关系最为紧密,却也最为尴尬。杨广继位后,做事越发骇人,为求自保,独孤阀近几年间行事格外低调。

但尤楚红深知,这绝非长久之道。

为了独孤阀的未来,她不得不对和氏璧心生觊觎。

倘若和氏璧能助力于她,将武功更进一步,那便是为独孤阀再添一份底气。倘若和氏璧能更加悄无声息地落到她的手中,她能做的事就更多了。

而这封告密的信,便是有人告诉她,慈航静斋的继承人即将在洛阳收回和氏璧,与洛阳郊外的净念禅院高手一并保管这神异的宝物。同时,她还已经截获了一条与杨公宝库有关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