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止陌也眼神复杂的看了眼阿宁,然后问那妇人:“你家中可有男丁?”
“就我男人一个,只是近来卧病在床,干不得活。”
妇人说着便要垂下泪来,像他们这种村野之家,就靠家里男人出工干活赚钱养家,男人一倒等于整个家都倒了。
林止陌站起身来,说道:“我略懂些医术,你男人在屋里么?我给他看看去。”
妇人大喜:“那可多谢大人了,请请请。”
她将林止陌领进屋内,才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林止陌皱了皱眉,走进里屋,只见一个汉子躺在床上,眼睛闭着,脸色蜡黄。
汉子虽在病中,但身形还是颇为健壮,身上的肌肉条条块块的很是分明,脸上有一层常年混迹海上的人才有的水锈,他身上只搭着条破烂被子,一条腿露在外边,没穿外裤,小腿上一个茶碗大的疮,已经化脓了。
这可不是病,是伤。
林止陌走过去蹲在床边,细细查看,伤口看起来像是被钉子之类的铁器戳伤的,天气炎热,没有及时得到救治,感染了。
伤口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但是男人的脸色很差,再不赶紧治疗,轻则腿难保住,重则连命都不好说。
他站起身,看向妇人,问道:“你们去京城买药还是干嘛的?”
妇人有些羞赧道:“是去莲花寺求菩萨的,我们……没钱看病,就连来回都是搭的村里人的车。”
林止陌无语,伤成这样,命都快没了,还不去请大夫,反而去求菩萨,这年头的百姓愚昧程度真的让他难以相信,看来普及医疗知识迫在眉睫啊。
“你们收拾一下,我带你们去京城看病,不用你们花钱,我们包了。”
林止陌本来以为这么说后妇人应该大喜过望,可是事实却并不如此,妇人反而一脸为难。
“怎么?再不去看病你男人会死。”林止陌有些恼火了。
妇人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哭泣道:“不是我不愿,是……是我男人不能离开。”
林止陌皱了皱眉,问道:“为什么不能离开?”
妇人搓着手,一脸着急,可却还是反复说道:“他……他就是不能离开。”
林止陌终于忍不住了,怒道:“他腿上的疮只有京城杏林斋的祛毒膏能救,就算现在我给你银子去京城买了回来也未必来得及,你还是不是他妻子?不想让他活命了?”
妇人一急,慌乱说道:“不是不是,可是周老爷说最近朝廷查得紧,我男人不能露面,被发现的话会连累……啊呀!”
说到这里,妇人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急忙捂住嘴。
林止陌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妇人,他发现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朝廷查得紧,周老爷,不能露面……?
结合之前妇人对那赖爷说的话,她男人病好了可以去跑船挣钱,而不是出海打鱼挣钱。
跑船?跑的什么船?走私船么?
他正要接着往下问,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接着就听卞文绣一声怒斥:“你们做什么?”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这话该是爷问你们,好端端没事跑这犄角旮旯来,想做什么?”
林止陌转身出门,只见院子外竟然已经被团团围住,粗略估计差不多有两百来人,为首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身边跟着一个脸上带着血迹的矮胖子,正是刚才逃走的赖爷。
有了撑腰的,赖爷不复刚才逃走时的狼狈,一指卞文绣道:“管家,就是他们!”
徐大春没有废话,缓缓抽出刀来。
“爷不管你们是哪里来的,既然被你们发现了,就别走了。”山羊胡瞥了一眼,冷笑道,接着手稍稍一抬,“一个不留,都宰了。”
第468章 我家没有走私
一声令下,无数人瞬间冲了进来,那简陋的篱笆围栏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形同虚设,瞬间被摧毁。
徐大春提刀在手,不动声色,卞文绣则抱着胸冷冷看着院外的山羊胡。
林止陌没有上前,就这么平静地站在屋门口,妇人已经跟了出来,见此情形大惊失色,慌忙叫道:“赖爷,周管家,不要啊!”
然而山羊胡和赖爷充耳不闻,那群人已经冲到了院中。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来传来一阵密集的破空声,紧接着人群中忽然间爆出一朵朵血花。
惨叫声接二连三响起,不知道多少人在一瞬间倒地,胸前或额头上都突兀地中了箭,一击毙命。
山羊胡本来还一脸淡漠,这时瞬间变了脸色,他急忙环顾四周,才发现原本清冷的村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个身影,或在树上,或在墙边,又或在路边草丛里,一个个都穿着制式的锦衣卫装束,手中一柄黑沉沉的劲弩,稳稳地对着院中还站着的每个人。
“锦衣卫?!你们……”???
山羊胡慌了,一双三角眼瞪大了看向徐大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视线转向屋前的林止陌。
只是转眼间,形势就已经瞬间扭转,刚才还气势汹汹前冲的两百人瞬间倒下了一小半,剩下的那些人已经完全不敢动弹了,全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脸色发白。
徐大春忽然挥手一刀,劈翻身前一人,啐道:“妈的,吃蒜了还离老子这么近!”
其余人吓得急忙往后退去,然而门外已经出现了无数锦衣卫和羽林卫,将他们团团围住,恰如刚才他们包围小院一般。
山羊胡终于害怕了,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然后见到林止陌从屋前缓步走了出来。
那些人主动让出了一条通道,手中武器更是叮铃咣当扔了一地。
林止陌走到山羊胡面前,淡淡开口:“不管我们是哪里来的?你就不问个明白?”
山羊胡面如死灰,忍不住转头看向赖爷,眼神中是说不出的怨恨和愤怒。
赖二你个狗曰的,跟我说就是几个慈善总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