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自己选的,可别后悔。”

说完,他当着围栏内外所有人的面,毅然按下了遥控器的开关!

“喂!”

后面的安保顿时冷汗都下来了,顾不得什么尊称失声喊道,“别按遥控器,围栏会打开的!你看不见外面有几十个人吗?!”

傅声置若罔闻,站定在原地,目光一瞬不瞬地望向逐渐打开的电子围栏外愈加骚动的人群。

身后楼上露台边,裴野的心跳都停了一拍,他下意识探身向前,却听见身旁的顾承影尾音上挑“哦”了一声:

“放他们进来?有意思。这些人能不能找我算账先不谈,你的这位同僚可是要首当其冲了。”

裴野有些失态地唰的一下扭过头:“有意思?”

顾承影仍然盯着楼下,没有看他。

“你不这样觉得吗?”他反问。

电子围栏开了个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口子,眼看着黑压压的人头如奔流的洪水一般往院子里冲,裴野的声线都掺杂上一丝压抑的颤抖:

“声我这同事身体不好,被这么一帮不讲理的人围上来会有危险的!

顾承影看好戏似的眯起眼睛。

“没关系,您忘了我的公司是干什么的吗?大不了医药费我来出,横竖他死不了。”说着他终于扭过头对怔住的裴野露出一个微笑,“开玩笑的,裴警官。”

裴野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和一个什么样的人进行谈判。他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沉声道: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顾总。让您手底下的安保人员尽快……”

“啊啊啊!!”

一声杀猪似的嚎啕从楼底传了上来。露台上裴野和顾承影皆是轻微一怔,不约而同向下望去。

人头攒动的洪潮被一道无形的空气堤坝堵住,减缓了流动,空气墙的另一面,所有安保呆若木鸡地站在远处,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四五个显然和那中分男一伙的魁梧大汉一齐涌上来,豺狼群一般扑上去,却只见方才还静静伫立的灰白色身影从狼群的空隙中闪赚腾挪而出,一个手刀狠狠劈下去,背袭的壮汉顿时软脚虾似的两眼一翻瘫倒在地!

没等任何人反应,那身影抓住另一个人的胳膊反剪到背后轻巧利落地一折,伴随着人群的惊叫,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男人哀嚎着一头扎在地上痛得来回打滚,那身影毫不停顿,一脚踹中吓呆的第三人的腹部将人踢倒在地,跪地用膝盖压住大汉的喉咙,高高扬起手

“别!别!饶命!!”

男人就差哭爹喊娘,挥舞着双手告饶。周围的人全都僵在原地,傅声跪在地上没动,西裤被膝盖骨顶出伶仃的凸起,他用骨头死死压住男人的喉结,听着地上的人涨红了脸却咳嗽不出来的喘气声,方才抬起头来,凌厉的目光剜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

所有人都往后退,真切地感受到好像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刚刚划过自己的咽喉。

傅声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已经吓到痴了的中分男脸上。

“还要进去么?”

傅声语气平淡,问。

中分男使劲咽了咽口水,摇头如拨浪鼓:“不了不了,您大人有大量,手下留情……”

傅声向旁边地面上七零八落的几个人一歪头,脑后的马尾也跟着柔柔地一动。

“往后还来吗?”

中分男:“不不不,就是请我们来我们都不来了!”

傅声若有所思:“那往后若是有人问起……”

“绝不会有人问起!”中分男简直快要给傅声立正站军姿,“就算真的有人问起,我们也什么也不会说,今晚什么都没发生,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哈!”

傅声这才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抻了抻西装外套,将褶皱抹平。他自顾自整理衣着,再也没看那换了一副嘴脸的男人。

“行,把他们带走吧。”

傅声轻飘飘地一声令下,人群已作鸟兽散,有几个人甚至不用安保动手,自行折返回来把失去行动能力的几个大汉抬了出去。

偌大的院内一片压抑的死寂。院内的安保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方才和傅声说过话的那个甚至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了,踟蹰地挪了两步:

“先生,多谢您出手相助……”

从头到尾,楼下的这场闹剧,包括傅声在内每个人的一言一行都清晰地传到露台上远观的二人眼中。

远处闹事者启动车子,几道车灯直直打来,傅声被晃了眼于是侧过身,整个人笼罩在如聚光灯般的光束之下,夜晚风骤起,西装外套下摆轻轻拂动,也吹动傅声脑后高高束起的马尾。

顾承影看着看着,嘴角已不知不觉扬起笑意。

“真是一份意外之喜啊,裴警官。”顾承影幽幽地道。

楼下的身影忽然轻轻打了个冷颤,傅声拢住外套衣襟,低头咳嗽起来,另一只手慢慢抓住心口的衣服,将布料揉出一团痛苦的褶皱。

裴野握着护栏的手痉挛地一紧,喘息加重:

“简直是胡来,他怎么能这么冒险,万一有个闪失……”

裴野的唇色都吓白了。可就在他身旁,顾承影的目光始终萦绕在傅声周围。

“先生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我们……”

楼下几个安保一下子傻了眼,有人喊了一声,可话没说完,傅声摇了摇头,像是急需一个支撑,有些重心不稳地后退一步,勉强稳住身形。他捂着心口的手五指抓紧,仰起头艰难地喘着气,喉结滚动:

“……不需要。”

顾承影镜片后狭长的双目眯起。他的视线如紧缚的绳索,在傅声身上从头到尾缠绕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