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没等他开口, 林舒窈就继续说道:“我有些冷,要?不找点干柴来生堆火?”

裴清闻言坐过?去了?一点, 搂上她:“我抱着你,会不会好一些?”

林舒窈微笑:“可是?这样, 你不冷么?”

裴清温声:“我没关系的, 男子的身体本就比女子要?热一些, 也就要?抗寒一些, 不会觉得冷的。”

林舒窈抱上揽在?她身前的手臂, 往裴清怀里靠了?靠, 很?温暖,很?有安全感,就让她什么都不害怕了?。

山洞里沉静了?片刻。

“我是?不是?瞎了??”林舒窈突然说,“你能看得见光对不对?”

感受到怀抱着她的郎君的身体明显僵了?一刻,林舒窈便了?然了?:“其实我早就有预感了?, 山间也不是?什么封闭的地方,脚下荆棘那么多,所?以就算头上的树林再茂密也总该有光线透进?来。”

“可是?我走了?这么久,眼?前仍旧是?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她仰起头, 面向裴清脸颊所?在?的方向,“你刚才?不告诉我,是?怕我伤心对不对?”

裴清心中滴血, 嘴上却平静地安慰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或许有些地方还没有恢复,所?以才?一时看不见,也许休息一阵自然就好了?。”

如今两人都在?野外,没有补给,没有大夫,要?想出去就得靠着意志,他不能让林舒窈在?这个时候再受打?击。

而林舒窈笑了?笑,声音温和?的:“没关系,我不怕的,你不用担心我。”

她抿了?抿唇:“其实……我其他地方都还好,我更担心的是?你,你的手也受伤了?,对不对?一路过?来,你都不让我碰你的手,可是?那股血腥味,我闻得很?清楚。你伤得很?严重?,是?吗?”

裴清闻言,吃力地握了?握自己的左手。

从山坡上掉下来时,多有横树、藤蔓,他右手搂着林舒窈,左手就一路抓着那些可以让他们减速的植物滑下来。

下落的过?程很?长,速度却很?快,裴清的手掌就这样如被火炙刀伐般,几乎被磨得就要?见到骨头。

然他一声不吭,就是?怕林舒窈担心,但没想到还是?被她察觉。

他轻声说:“没什么大碍,皮外伤罢了?。”

林舒窈从他怀里移了?出来,他正茫然于?她的动作?,就突然听见“嘶啦”一声,是?布匹撕裂的声音。

林舒窈拉过?他的手:“我先帮你包扎一下吧,就算没有药,也得让伤口不要?再受到其他感染。”

裴清没说话,任由她摸索着为他包扎。

而两人以前那般亲密,许多东西一旦刻进?脑子里,就算不特意去看,也大致有个轮廓。

过?了?一会儿,裴清开口说:“你额上的伤口,我也给你包扎一下吧。”

林舒窈抿唇:“嗯。”

于?是?,便是?两人各自的衣布绑在?了?对方的身上。

裴清去捡了?木枝生了?火,山洞内便一下温暖了?许多。

林舒窈靠在?裴清肩上,说起了?白日里的事情:“真没想到我二哥这么恨我,难得有种一次,竟是?豁了?命地都要?杀了?我。”

裴清轻声:“那不是?你的问题,是?他恨错了?人,也害了?自己。”

“他一直以为狩猎场的事情是?我们合谋做的,而这么多年,他自以为的仇恨在?心中生根发芽,等到告诉他,他恨错了?人时,他自然是?不会相信的。”

林舒窈:“所?以,他就要?在?他信念崩塌前和?我同归于?尽。”

她笑一声,怅然又感慨:“真是?愚蠢,就那么容易受人蛊惑,放任真正的凶手逍遥。”

裴清突然说:“你之前说,他从京城就一直跟着你?”

林舒窈点头:“一路上我都觉得有人跟着我,可是?又迟迟没有动作?,我便摸不清是?敌是?友,直到,我从吴县回?来时,他对我下了?手。”

裴清思?忖:“按道理来说,若他要?杀你,路上有很?多可以动手的地方,可是?他偏偏等到你到了?苏州才?开始动手,你不觉得奇怪么?”

林舒窈想了?一瞬:“或许因为,他想杀的不只有我,还有你,所?以他才?等我到了苏州时才开始动手。”

裴清:“可是?,他怎么知道我在苏州?在你接到陛下的圣职前,你知道我在?苏州么?”

林舒窈说到这个有些恼的:“不知道。”

而她也依旧配合分析着:“对啊,连我都不知道,他一个久不在?朝堂的人又怎么会知道?难道是我大哥告诉他的?”

裴清察觉到她刚才?的情绪变化,手抚上她的手背,微微一叹,再说:“陛下曾经答应过?我,会帮我隐瞒我到苏州任职的事情,所?以若你都不知道,那么你大哥就更不应该知道。”

林舒窈:“那还能是?谁?”

裴清:“不过?,你大哥或许不知,但不代表着陛下身边的亲近之人也不知。起码,从你出京的那一刻起,陛下那边的人就会知道一些消息了?。”

林舒窈反应片刻:“你的意思?是?,陆游川?”她想了?想,恍然道,“他到确实有这个可能,四年前,你在?大牢里的遭遇不就是?拜他所?赐么?”

裴清默然。

而说到这里,林舒窈不免讥讽道:“你看你,怎么之前就选了?这么个人当你的朋友。当年,我在?万鹤楼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心思?多,想的也多,表面上刚硬,其实不过?是?柿子挑软的捏,偶尔跟着大流喝碗汤讨个好处罢了?。”

“你想想看,从春闱响应你发文开始,他那时是?不是?就是?刻意避开风口,表面上他是?在?与你响应,实则他站出来的时候,讨伐之风已经盛行,若真最后你发声失败了?,法不责众,他也不会受到太?严重?的惩罚,而且他发出的那篇诗赋,和?春闱关系也不大,反倒是?颇有几分炫技的嫌疑。”

“此外,你注意他之后与你亲近增多的时间点,也是?发生在?你和?当今陛下及朝中诸多权贵关系较好之后。”

“所?以你看看,你把人家朋友,人家只把你垫脚石,等到了?最后,功成名就了?,还不忘把你踹开,不远千里唆使人来杀你。”

裴清叹口气,这些事情他那时在?牢中就想了?个大概:“到底知人知面不知心,是?我看错了?人。”

林舒窈冷声:“你是?真君子,当然玩不过?真小人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林舒窈觉得头晕,加在?裴清身上的重?量就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