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轻声，微笑着说道：“娘子不想说就不说, 都没关系的，我?只是希望娘子不要难过，无论?如?何, 我?都会陪在娘子身边。”

林舒窈微微歪了歪头，看着他的眼睛，看着里面倒映着的自己的模样，他目色温和，她看着眼底的自己都觉得心安无比。

“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她低垂下脸，小声嘟囔着，手指不自觉地揪起裴清的衣襟，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

裴清再低头几许，凑得更近：“嗯？”

林舒窈抿唇：“我?……说了你的坏话。”

她半保留半真地说出她的委屈，她还不想让裴清知?道他们林家那些事，可是她又?想去依赖他，和他说话时，她的苦闷都能减少许多。

裴清扬起唇笑道：“就因为这个？”他配合着她，“那你说了我?什么坏话？”

林舒窈鼻子还有?些堵的：“不告诉你，告诉了你，你又?要记仇。”

裴清故显遗憾的：“那好吧，不过你说了我?坏话，我?就已经记仇了。”

林舒窈昂头看他：“小气。”

裴清扬眉：“是你说我?坏话，我?还不能记仇？”

他思考一瞬，说道：“不想让我?记仇也行，娘子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我?今天辛苦跑了一趟买了这么多烟火，你得陪我?放完。”

林舒窈闻言，从他怀里移了出来?，看向了满地的烟花竹筒，有?些踟蹰地问：“放完这些就可以么？”

裴清颔首，肯定道：“嗯。”

林舒窈叫人拿了火折子来?，她和裴清就这样两个人将院里的烟花都点了一遍。

大多都是坐式的小烟花筒，不会炸开，只一圈圈地排在一起，喷射出绚烂的火花。

适才不到腊月，临江别院的后?院就像过年一般。

林舒窈和裴清靠坐在一起，欣赏着烟花绽放出的美景。

就在这般安静而温馨的氛围下，林舒窈突然轻声开口道：“其?实?，我?并不喜欢放烟花，就连看也不喜欢。”

裴清闻言立马转头看了过来?，身子动了一下，他想开口说什么，却又?被林舒窈抢先道：“不过我?现在喜欢了。”

她抬起头来?对他一笑，但随即又?重新靠上他的肩膀：“我?阿娘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父亲又?终日忙着事务，对我?无暇顾及，所?以每次过年的时候都只有?东乔她们陪着我?。”

“那时我?年纪还小，对于烟花爆竹一类，其?实?更多的，是对声音的恐惧。我?大哥二哥年长些，又?都是男孩，胆量就更大一点，所?以每次过年的时候，整个林府都响着他们点鞭炮的喧闹声，而我?二哥一向喜欢捉弄我?，几番沟通下他反而愈演愈烈，我?便只有?默默忍受。”

“白日都还好，但到了晚上，无人陪伴的时候，我?就只能窝在被子里，捂着耳朵，心里祈祷着他们能快些结束。”

“嘈杂的声音听得久了，到了后?面便是烟花那种相对轻柔炸开声，我?都有?了抵触。”

“所?以我?从来?都不觉得过年有?什么好的。除夕夜里人人都笑着，盼着，看着烟花、听着鞭炮声辞旧迎新，但那些热闹对于我?来?说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相反，带给我?的只有?惶恐和不安。”

“直到今天……”林舒窈再度侧转身子，目光盈盈看向裴清，“我?才知?道，原来?我?也可以享受这种热闹，我?并非是不喜欢，只是一直一来都缺少了一个能陪伴我?一起享受这份热闹的人。”

她唇角笑意略显酸涩，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裴清哥哥，谢谢你，谢谢你来?到我?身边，和我?一起看了这场烟火，让我?知?道原来?烟火是可以这么绚烂美丽的，让我?对即将到来?的除夕夜第一次有了期盼。”

让她知道原来还是有人爱着她的。

裴清愣一下，心中跟着泛酸，他抬手将她搂过，清和的目光对上她的双眼。

他微微笑一下：“只要娘子愿意，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看更多更美更绚烂的烟火，日日都热闹，每天都如?除夕那般有?意义。”

雪花漫天，落到地上，已经垫起了薄薄的一层。

林舒窈被他望着，心却是暖的。

“娘子想喝酒么？”他问。

林舒窈惊讶于他的发问，歪头道：“你要陪我?？”

裴清垂眸：“我?知?道，娘子心情不好，若是喝酒能舒缓些，喝一点也无妨。”

林舒窈：“你不怕醉？”

裴清微笑：“在娘子面前没关系的。”

林舒窈回了房间，叫人送了热酒过来?。

裴清虽然说了陪她喝酒的话，但她还是不敢让他沾酒。只给他杯中倒了热水，让他陪她。

其?实?林舒窈的酒量也不算好，与裴清相比不过是矮个当中拔高个罢了。一壶酒下肚，她就已经有?些晕晕然了。

当她按住新的一壶酒时，裴清伸手止住了她。

刚才二人又?聊了许多，准确的来?说，是他与她说了很多话，她更多的时候只是充当了一个听众的角色。

裴清坐在她身旁温声但：“娘子心情好些了吗？”

林舒窈醉意写在脸上，眼睛笑成月牙状，点点头，“嗯”了一声。

裴清：“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喝了，早点休息吧。”

林舒窈睁圆双眼：“你是要走了么？”

裴清垂眸，突然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