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虞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她和许承言的关系已是板上钉钉,怎么也不可能扭转回来了,所以她现在只能考虑,怎么为这一段关系的开始找个有说服力的理由。

说她因为忆起了往事,开始颓废,自甘堕落,才跟许承言成了炮友?别说薛湛不会信,连她自己都不信。

然而她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又听他道:“演技很厉害,不进军演艺圈,可惜了。也难怪薛子昂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被人利用完又被人抛弃,还要每天自责悔恨。”

这一句,又让赵虞狠狠地震惊了一下。她本以为他只知道她和许承言的关系,以为还有挽回的可能,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了。

看着她诧异的神情,薛湛笑了笑:“还记得顾云菲吗?”

赵虞瞬间了然。疑心重的男人果然可怕,一发现她和许承言的关系,重新对她整个人产生了怀疑,居然就把那么久远的事都揪出来了。

薛湛道:“她辞了职回老家,买房买车,日子过得不错,我让人仔细一查才发现,原来有人给了她一笔钱。你很谨慎,账户信息用的是别人的,很难查到你身上。可惜,贪财的人,终究会再次为钱财折腰,我给了她十倍,她立刻把什么都招了。狼人自戕,赵小姐这一招,我佩服。”

赵虞自嘲地笑笑:“多谢薛董给我上了这一课,以后,吸取教训。”

“以后?”薛湛嗤笑,“在我这里掉了面具,赵小姐准备换个舞台?”

“不然呢?转型当小丑,专门表演给薛董看?”赵虞幽幽地叹息一声,伸手去开门,“我怕薛董已经看腻了。”

车门还未打开,薛湛就忽然启动车子,飞也似地离开停车场。

赵虞转过身子淡定地坐着,笑道:“薛董这是要带我去哪?不会是我惹怒了薛家,您要来个毁尸灭迹吧?”

薛湛没回答,车开得极快,赵虞便也不吱声,任凭他去。

结果,他居然在一家药店门口停了下来,又一言不发地下车走进去,很快就拿了盒紧急避孕药出来递给她。

赵虞有些惊讶,笑道:“薛董这是怕喜当爹?”

薛湛把药扔在她腿上:“真聪明就把药吃了,许承言的孩子,就算怀了,许家和庄家也不会让你生下来。”

看着腿上那盒药,赵虞低低地笑出声:“是啊,我们这种下等人,有什么资格怀豪门贵胄的孩子。”

薛湛愣了愣,定定地看着她。

瞧着她眼中欲要滚落的泪珠,他下意识地抬了抬手,但指尖微动后,又猛地垂下。

看了那么多场她毫无破绽的表演,他不可能再相信她。

包装盒里的药片不算大,赵虞抠出一粒直接吞了下去,又干又苦,咽得整个喉咙都难受。

她长长地舒口气,问:“薛董需要亲自抓我去医院检查一遍么?万一我已经怀孕了,万一那孩子真是你的,也好及时拿掉。”

说到这她又笑着摇了摇头:“薛董时间宝贵,怎么能这么浪费?还是我自己去做检查吧,把诊断书亲自交到薛董手里,不过得麻烦薛董花点功夫判断一下诊断书是不是我假造的。”

薛湛继续看着她,没说话。

赵虞拉了拉裙摆,开门下车,刚好有出租车经过,她顺手拦下来,很快便消失在薛湛视野里。

看着留在副驾上的那一小片黏腻的液体,薛湛握了握拳,忍不住在方向盘上狠狠敲了一下。

120纠缠(8200珠加更)(三更)

薛家人丁单薄,宽敞的老宅时常都是空落落的,除了一个司机两个保姆,便也没人陪薛老爷子在这儿常住。

恰逢周六,大清早的薛湛就被老爷子叫回去,狠狠训斥了一顿。

“忙忙忙,一个个都忙,让回来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怎么公司里谁都比不上你们这么忙?”

薛湛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因为昨晚没睡好,现在也没什么精神,老爷子经常念叨这些话,他早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这会儿更是完全不想回应。

见他这副模样,老爷子更是生气:“昨晚去哪鬼混了?我问过顾书洋,你根本不需要加班,大的都这样,还怎么教好小的?薛子昂都多久没来看过我了?我听张老头说他天天跟那群朋友出去喝酒,他是真当自己有万贯家财可以坐吃山空?”

薛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二十六了,是个成年人,用不着我教育,有什么话您自己跟他说吧。”

“我这不是连他人影都见不到吗?”老爷子气得就要用拐杖去捶他,转念一想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子昂这孩子,可怜呐,你哥走得早,我又是要入土的年纪了,就只能指着你好好照顾他了。”

薛湛不太愿意提这个话题,便还是不吱声。

老爷子继续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失个恋就变成这样,我看他大学毕业那年也没这么严重,怎么越大越经不起挫折了?他是不是真的很喜欢那个赵虞啊?”

听到这个名字,薛湛不由得蹙了蹙眉,依旧没吭声。

“那小姑娘我看着倒是挺不错的,人长得标致,脾气也好,看着就乖巧,适合当贤内助,虽然出身差了点,但既然子昂喜欢,娶进来也不是不可以,我之前不是让你帮帮他嘛,要么就让他彻底断了这个念想,要么帮他们复合,怎么到现在还是没结果?”

薛湛揉了揉眉心,起身上楼:“我去睡会儿。”

“看看你这样子,大周末还没精打采的,你也一把年纪了,别再学小年轻过那种夜生活,该好好养养生了,不然像你大哥那样年纪轻轻就……”

这个话题,老爷子也不愿再继续,便又换了个人念叨,“怎么刘泠最近也老说忙?给她打了几次电话都不回来,是不把我这个老头子看在眼里了吧?”

已经走到楼梯口的薛湛脚步一顿,突然回头看着他:“爸,你当初明明知道我哥会对大嫂动手,为什么不阻止?”

老爷子被他问得懵了一下,顿了几秒才道:“我没阻止吗?”

薛湛嗤笑:“随便说两句就算了?你儿子是个宝,别人的女儿就什么都不是,嫁到我们薛家来活该被那样对待?”

老爷子噌一下站起来,满脸怒意:“你今天是怎么了?阴阳怪气的?肝火旺就自己泻火去。”

薛湛转身,继续一步步往楼上走。

若是父亲及时以长辈的身份阻止一切,或许当年也就没他一个十八岁的小辈什么事了,更不可能发生后面的一系列事情,让他对逝者一直怀着愧疚,对薛子昂永远都有亏欠。

甚至,要不是因为薛子昂被人拿早逝的父亲辱骂刺激,他也不可能闲到去调会所的监控,更不会意外发现那段视频,发现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上了二楼,他又忽地摇了摇头为自己刚才那可笑的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