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十刀结束,沈家树才累得停了下来。

丁子耿瘦骨嶙峋的脸庞,被沈家树活生生地划了二十刀,刀刀见骨,皮肉翻涌,鲜血打湿了他的衣裳,也染红了面前的草地。

丁子耿再也坚持不住,俯在地上奄奄一息。

意识逐渐模糊之际,他听到了沈家树的喊声,“来啊,把他给我扔到乱葬岗!”

再睁眼时,丁子耿已经躺在了死人堆里。

大雨瓢泼,浇得他脸上的伤口生疼。

但是他不敢喊叫,怕再次招来沈家树。

明天就是他跟外公约定好的日子,他必须离开这里,跟外公汇合。

凭着最后一口气,丁子耿爬出了乱葬岗。

手脚已经磨破,胸前和膝盖已经血肉模糊。

但是他不能放弃,为了活下去,他已经受了太多折磨,他必须坚持。

再睁眼时,他已经躺在了军区医院里,旁边站着一排医生和护士。

见他醒来,两位护士连忙上前按住了他,“你先别动,你伤得太重了!”

丁子耿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拉回来一些意识。

护士告诉他,他是被巡防的军人从乱葬岗旁边的草堆里救回来的。

刚到医院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救不活了,他脸上的伤口已经化脓,还发着高烧。

可让众人没想到的是,他求生意志坚定,硬是自己从鬼门关走了回来。

话到此处,丁子耿猛地一惊,双手慌忙四处摸索,正想起身,却又被护士按了下去,“你这小伙子怎么不听话啊?你脸上,身上都是重伤,好不容易才抢救过来,再动可是要出人命的!”

丁子耿无奈,努力张嘴想说话,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立马疼得他冷汗直流。

护士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把一张纸条递到了他的面前,“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丁子耿一顿,看清纸条上的内容后,连忙点头。

护士笑了笑,“你放心,我们已经通知你外公了,他正在来军区医院的路上。”

听闻,丁子耿先是一顿,后又深深地缓了一口气。

半小时后,外公到达了军区医院,看到满身是伤的丁子耿,他心疼得无以复加,“到底是谁把我的宝贝外孙伤成了这样,我要他血债血还!”

丁子耿看着已经四年未见的外公,眼泪直流,他强忍着疼痛在外公的手上写了一个“走”字。

外公心领神会,连忙点头,“走走走,我立马安排专列带你回家!”

此时此刻,丁子耿终于放下心来,会心一笑。

两天后,丁子耿被抬上了去往京北的专列。

火车的“轰鸣”声响起的那一刻,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终于要走了,终于要离开钟淑玲,离开那个带给他血,带给他泪的女人。

从此以后,无论如何,他与她,生死不复相见!

第十一章

几天后因伤在家休养的钟淑玲接到了卫生院的电话。

“喂,请问是钟科长吗?是这样的,您前几天送来卫生院的小伙子已经失踪好几天了,这几日我们四处寻找,可都没找到……”

钟淑玲一顿,脑袋里“嗡”了一下,“失踪?什么叫失踪?”

于是,工作人员把医院失火,丁子耿丢失的事情,前前后后仔仔细细跟钟淑玲说了一遍。

钟淑玲瞬间僵在了原处,缓了好一会儿,“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点来汇报!”

对方被突然拉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因为您在家休养,所以我们只把这件事上报给了沈干事,但我们等了好几天,他也没给出处理决定,这才贸然给您打了这个电话。”

钟淑玲一怔,默默思忖,已经告诉上报给沈家树了,为什么他没告诉自己呢?

她来不及多想,立马放下电话,朝门外大喊道,“赵助理,备车!”

还没等她走出门,沈家树就回来了,“淑玲姐,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这么着急?”

钟淑玲瞥了他一眼,并未停下脚步,“卫生院那边来电话说子耿不见了,我要过去看看。”

听闻,沈家树的笑容不动声色地僵在了脸上,“哎呀,子耿兄弟都多大了,你还这样操心,你放心,我已经跟卫生院打听过了,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说不定他只是一时贪玩,跑出去玩了!”

“跑出去玩了?”钟淑玲微蹙着眉头,“可是卫生院说他已经失踪好几天了,就算是跑出去玩,也不至于好几天都不回去啊。”

沈家树的脸色愈加难看了起来,却仍强颜欢笑着,“害,这有什么?他在乡下待了好几年,性子早就野了,你以为他还是当初的那个城里小少爷?”

“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撞到他在打电话?当时我就说,他一定是打给他相好的!何况,你忘了村支书说过什么了吗?他说子耿在乡下的时候名声就不好,行为放荡,不服管教,一天到晚想着往外跑。”

话落,钟淑玲的眉头立即拧成一个川字。

怪不得这段时间她总感觉丁子耿听话得有些过分了,原来是在这等着她?

可是他真的是去找他的相好了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等他回来,她一定要狠狠地惩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