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传来奶奶的声音。

林梓秋扯着嗓子回道:“好!我马上下来!”

她把裙子放回衣柜里,立马下楼洗漱去了。

灶屋里头,李桂香味同嚼蜡,有些食欲不振,“媛儿的事,你们筹备得怎么样了?”

林梓秋喝了口粥,小声道:“就等明天碰面了,到时候您也去。”

“诶!我肯定是要去的,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下一次又不知道啥时候能见到,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李桂香深深叹气。

林梓秋安抚道:“快了,奶奶,您再忍忍。”

与此同时,安康村这边发生了一件大事。

“沈南峰你个混账东西!我让你不要惹她,你就把老子的话当成耳旁风是吧!你还敢推她!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你去给他偿命!”

沈承远气得狠狠地扇了儿子一耳光。

沈南峰的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他捂着脸,怒极反笑,“为了一个还没出生不知男女死活的玩意,你还想让我偿命?想都别想!大不了鱼死网破!谁怕谁!”

这些日子受的窝囊气,他早就受够了。

原以为老头子只是嫌弃自己不能为沈家开枝散叶,没想到在他心里,竟然是这样的一文不值。

那他也没必要为了沈家的脸面再去忍气吞声了。

邱莲哭着抱着他,“儿啊!不能啊!你不能这样做啊!要是让……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你还怎么在村里抬得起头?不能说啊!”

沈南峰甩开她,“大不了我就出去!这破地方老子不待了!我哪怕是出去讨米睡桥洞,我也不想再这么憋屈!”

“不行啊……儿子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邱莲捂着胸口,又是哭又是捶的。

沈南峰眉头紧蹙,“妈!大不了咱们一起走!”

邱莲大半辈子都在大坪村度过的,也被旁人捧着当村长媳妇这么多年,哪里过得惯外面的苦日子。

至少在沈家,她不用愁吃穿,甚至能顿顿有肉吃,这要是去外面了,那不得喝西北风啊!

沈承远被她吵得心里更烦了,“你给我闭嘴!再哭滚出去哭!”

邱莲被他这么一吼,顿时声音小了大半,小声抽噎着,根本不敢反抗。

今晚上本来一切都照旧如往常一样,只不过沈南峰最近心里太憋屈,就在外面喝了点酒回来。林梦瑶就骂他没出息,没什么屁用各种贬低他,甚至逼着他去背书。

沈南峰喝了点酒就没控制住情绪,跟她吵了起来,说出口的话也是极为难听,把林梦瑶狠狠地骂了一顿。

结果林梦瑶气不过就动手。

沈南峰没想跟她打架,一直躲闪,林梦瑶就更来气了,抡起手就要扇他耳光。

这让沈南峰一个大男人哪里忍得了?

于是乎就抓住了她扇过来的手,甩了出去。

可能过于用力,林梦瑶没站稳整个人直接从床上摔了下去,流了一地的血……七十年代生活在村子里的孕妇,都是由接生婆帮忙引产。

林梦瑶躺在嘎吱作响的旧木床上,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不断滚落,打湿了破旧的枕头。

她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嘴唇因过度用力而干裂起皮,却仍不时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是她第一次生产,她知道生孩子会很痛,却没想到会这么痛!

“南峰他媳妇,你要再使把劲儿啊!娃就快出来了!”

接生婆李婶弓着腰,站在床边,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块干净的摆布,眼神中透着焦急。

原本林梦瑶这一胎预产期在下个月底,现在足足提早了大半个月!

来的时候,村长就说了,无论怎样都要帮忙保住孩子!

李婶的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身上洗得褪色的粗布衫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林梦瑶双手紧紧地抓着床边,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臂上青筋暴起,她肚子高高隆起,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每一次宫缩都让她痛不欲生。

“李婶儿……好疼啊……我不行了……我不想生了……”

黄豆大的泪珠从林梦瑶眼角滑落,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无助。

“那怎么行!”李婶一听,连忙伸手去摸她的肚子,感受着宫缩的频率,“女人生娃哪有不疼的,你得挺住了啊!这可是老沈家正儿八经的长孙啊!你要生下来,那福气可在后头呢!”

“我……我真的不行了……”

林梦瑶嘴唇惨白毫无血色。

“都熬到这时候了,你要是放弃那不是白受罪了?你就听我,等下疼的时候,你就使劲儿!”

又是一阵剧痛袭来,林梦瑶紧闭双眼,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她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床单都被她抓得皱成了一团。

“对!对就是这样!再用力!来!”李婶在一旁不断地催促着,眼睛紧紧地盯着林梦瑶的下方,“看到娃的头了!再加把劲儿!就快出来了!”

林梦瑶此刻已经疼到根本听不进去她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过去了。

可她脑海中一浮现出林梓秋那张脸,顿时一股从内心最深处的恨意涌了上来。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