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

望着她的目光,江凝突然笑出了声,笑意却不达眼底,终于,她保护自己的盾,也成了射向爱人的利剑。

像是卸了力,雾气漫上视线,她的声音也低了下来:“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话落,眼眸转动的瞬间,泪珠从脸颊滚落,江凝自嘲般扯了下嘴角,侧身偏头。

“我害死了他爸妈。”

许久,苏妍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江凝蓦地僵直了背,呼吸微窒,目光也定住,任由泪水泛在眼角,不知是在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还是在确认她说的是否是真。

“可他妈妈明明是病逝的。”喉间被哽,江凝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他当然不会和你说实话。”

长叹一口气,不知是回想起什么,苏妍的眼底染上几分悲色,“是我对不住他父母……”

他们两个,一个是她最好的朋友,一个是她喜欢的人,只是苏妍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两人居然会在一起,加上那时家里催着她和江风华结婚,她便狠心断了与两人的关系。

可就是那晚,她喝多了酒,又或是借着酒劲,拨出了那通电话,她永远忘不了电话那头的爆鸣声,和他最后那句“要怪就怪我,别怪曼云。”

再后来,得知曼云得了病,住进了医院,那时的她已经释怀很多了,常年一人待在家里,觉得烦闷时便会把三人以前的照片拿出来看看,很多当年觉得过不去的坎,再回看都只是小事。

只是苏妍没想到曼云的病会这么严重,整个人变得和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特别是在提到以前的事的时候,情绪尤为激动,没一会就被就被医务人员带走了。

再听到她的消息是第二天,派去打听的人说,曼云跳了楼,死在了医院。

苏妍做不到不去联想,只觉自己又一次做了错事,更不敢再私自打扰他们的孩子。

只是这孩子长得实在是太像他爸爸了,特别是那双眉眼,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所以在第一次见到温礼珩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孩子终究还是找来了,并将目标瞄向了她的女儿。

而这些年,对江凝的感情也是苏妍一直难解的问题。

和江风华的婚姻是家里长辈促使的,仅管她不愿意也无法拒绝,后来有了江凝,她就以睡不好为由,搬出了两人的房间,一直到现在。

孕期并没有旁人说得难受,她

几乎没有孕吐,生产那天也是格外得顺利,身边的人都说这个孩子一看就是来报恩的。一开始苏妍也是这么想的,只是随着江凝长大,五官张开后,却越发得像江风华。

因此每次看到她,苏妍总是控制不住把对江风华的厌恶加在她的身上,哪怕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所以,在得知温礼珩就是他们的孩子时,苏妍甚至自私地想过就让她去承受这份惩罚吧。

可江凝偏偏发现了这个秘密,这个让她难以启齿的秘密。

-

御澜湾,主卧。

房间没有开灯,昏暗一片,江凝却似没有感知一般,蹲坐在床脚,双手环抱着膝盖,将脑袋抵在手背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

不知重复了多少遍,耳边再次响起苏妍的话,心头五味陈杂。

原来苏妍和温礼珩的爸妈很早就认识了,只是,故事结局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一时间,她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大脑也空白一片。

温礼珩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怕大灯会晃眼,他开了暖灯,这才朝蹲在地上的人走去。

“蹲在这想吓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凝眼睫轻颤了下,瞬间红了眼眶。

指腹触到一抹湿润,温礼珩终于意识到不对,顿时慌了神,半蹲着将人搂在怀中,柔声问道:“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了?”

江凝胡乱擦了下脸,摇了摇头:“没事,就是突然想到艾米的事情。”

温礼珩知道这是她新电影的原型主人公,便以为她还没从这几天的事情缓过来,轻拍着她的背,“先起来吧,地上凉。”

他扶着江凝坐到床沿,又半蹲着帮她按摩发麻的小腿和脚腕,柔光照在他的身上,眼底是看得见的柔色。

江凝的目光静静地落在他的身上,像是在分辨他眼中的情感是真是假,可看了许久,却什么也没得出来,只觉脑袋很胀,额角的神经一抽一抽地跳动着,眼眶也涩到发痒。

恍惚间,像是站在了天平的中央,不知道该偏向哪一端。

可她真的不知道吗,或许早在她凝望温礼珩都那一刻,心中便有了答案。

“温礼珩。”

许是哭多了,江凝的嗓音不自觉带上点沙哑。

温礼珩闻声抬头,两人的目光隔着半米的距离对望。

“能和我聊聊你的父母吗,好像从来没听你提过。”

他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恰好被江凝捕捉,不等温礼珩回答,她改口:“我就是突然问问,你不愿意就算了。”

温礼珩笑了下:“没有不愿意,怎么突然好奇这个了?因为电影的事?”

江凝的目光紧盯着他,企图在他脸上发现点什么,然而却是什么也没有,只能含糊点了点头。

这样的试探直到她侧卧入眠才算结束,许是心里有了防备,哪怕是睡梦中,她也下意识蜷缩着身体。

确定她熟睡后,温礼珩出了卧室。

落地窗外依旧是灯火阑珊的夜景,默了半晌,他拨了通电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