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沾血衣裳未换,臂上缠卷着白色绷带,眉目萧疏,目中寒意深深。
“放开他,”还是那清冷淡漠的声音,“重琰。”
魔尊发出低低一声笑,用臂膀圈我在怀,抬手握上我下颚,缓缓往下抚摸过大片泛着晕红的肌肤,在胸前翘起的嫣红处捏住挤弄,惹我一声轻吟,“如此尤物,如何叫我轻易放手。凌鹤,你养的这小东西,在我手里也是得了趣,想来日后不免会对我食髓知味,念念不忘……不如你便忍痛割爱,把他予了我,如何?左右不过一个炉鼎而已。”
“我说,放开他。”青霄真人一字一顿重复,长剑寒芒烁烁,有无上道则在剑尖凝聚,盈盈一点亮光,将石洞映照得一片通明,更衬得他发如霜雪,面容冷清。
“好一把无我无物之剑,”魔尊赞叹,“却不知你如今剑心不稳,精血亏缺,剑道亦被我魔气侵蚀之下,又能发挥出它几成威力?”
青霄真人道:“杀你一区区魔气分身,足矣。”
“世人皆言你薄情寡欲,不言情爱,可是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魔尊揉弄着我胸前肿胀红樱,那处早已被池底沙石磨出许多细碎伤口,一摁便有细细血珠渗出,沾在他洁白指尖,他抬手放入嘴中轻舔,“如此甜美的滋味……不愧是上上等炉鼎,便连血液之中,亦有道则流淌,若为我魔功祭品,想来不过数载,我便可恢复当年圆满之境,再与你一决胜负。你不是一向自忖天底下难有敌手,高寒之境太过寂寞么?如今我回来了,还送你这样一份大礼,你难道没有惊喜?”
“说起来,我死之后,你这把剑,可还曾真正拔出过?”他顿了顿,笑着道,“我亲爱的……”
“哥哥。”
这一称呼如惊雷在耳边炸过,我睁大眼睛,连被魔尊所摄的心神都有了一刻清明。
怎么可能……
青霄真人于长空剑宗修行两百余载,直至纵横天下,我从未听说过他有兄弟,何况还是祸乱人世、将北域诸境活生生化为人间炼狱的魔尊。
青霄真人却仍是面无表情,冷冷道:“我只恨,当年众魔渊上,未能将你一剑斩至神魂俱灭。”
“你对我倒真是无情,”魔尊道,“纵使分离日久,我们毕竟同胞而生,血脉相连,天地大道循律而行,你注定永远无法彻底杀灭我。而我,纵然魔功大乘,想要彻底吞噬哥哥,也还需费一番功夫……”
“我无亲人,你亦不配做我对手。”
青霄真人声音冷漠,握剑的手却已骨节泛白,显是已经怒极,他迈步跨入泉池,踏水而来,“把我的人,放开。”
禁锢我四肢与脖颈的锁链忽然泛起血色暗芒,我只觉一股暖洋热流流入体内,化开经脉中积聚的寒气,而魔尊覆在链上的皮肤却忽然烧灼起来,而后整个人竟化为无数黑气,溢散于空气中。
身体禁锢松下,一阵劲风掠过,我整个人便自水上飞起,不过眨眼之间,便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
男人的白发散在我赤裸肩头,揽住我的衣袖上还带着刺目血迹。
许是在寒泉中待得过久,我竟觉得对方怀抱比之往日更为炙热温暖,令人亲近与安心。
他伸手,为我揩去面上的泪。
正此时,茫茫黑气在石洞缭绕,重新聚集为一个人形。
同样立于水面之上,身量高大,与青霄真人相差无几,一身黑袍,两手垂于身侧,指甲上是妖异的黑。
遮掩面容的那层黑雾已经散去,我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暗红发丝披散而下,蜷曲如彼岸花丝,暗色魔纹烙在眼下,一双狭长眼眸中,似凝固着干涸的血,又像埋葬了尸骸万千,诡谲地似要将人吸入其中。
他与青霄真人长得极像。
又决然不同。
在青霄真人身上显得清俊冷冽的五官,在他身上,却是无尽邪戾狷狂。
气势亦是天渊之别。
一个是降临人世的仙,一个却是喋血无数的魔。
他们相对而立,一个长剑直指,一个黑袍飞扬。
重琰抬起手,掌心摊开,无尽魔气在他手中凝聚。
“净神血契……没想到你还有力量催动此物,倒是我小瞧你了……”他阴冷开口,不复笑意。
“凌鹤。”
人人待我如炉鼎 -
人人待我如炉鼎 -
锁链上的血光仍在升腾。
浓郁的气血之力涤荡肉身,既是束缚,亦是守护。
精血亏缺……净神血契……
魔尊的话语传入脑海,我下意识攥紧了男人衣襟。
受伤的神魂仍是剧痛无比,无法自抑的惊惶恐惧充斥于心,却被男人抚摸我额头的手,缓缓抚平。
“你……”不禁哑声开口,想问什么,又咽了下去。
“抓紧我。”他道。
纵然与这个男人间还有许多是非恩怨未解,我也知此刻并非任性的时候,只好沉默地将手环上他的肩,把头贴近他胸膛,低垂的目光看着自己身体。
裸露的肌肤微微战栗着,泛着大片晕红,还有方才被魔气缠卷,所烙下的深红印痕,蛇一般覆盖我的身体。
与采撷之人过近的距离,令方才刚刚褪去的情潮,又有了波澜再起之势。
我阖了阖眼皮,掩下其中疲惫厌倦之意。
腰身忽被他搂紧,我低低呻吟一声,但听周身锁链哗啦作响,脚下水花迸溅,电光火石之间,已至魔尊近前。
青霄真人手中长剑扬起,下一刻,凌厉剑意与魔尊手中凝聚魔气相撞,激起寒泉巨浪!
水浪裹挟寒气转瞬而至,漫天似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冰雨,他揽着我的手强健有力,似有一层看不见的罡风笼罩住我,将交战余波尽数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