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冰敛眉,迈前一步说:“小叔,你别无凭无据含血喷人。”

汤可成也上前一步冲他指指点点:“你鬼话连篇的性格也像足了你妈!”

“咚咚”两声打断他们的争吵,汤老太点着拐杖站起身,声音饱含苍老感:“说吧,说吧,想我死就多说点。”

刘丽走过去扶她,汤老太朝汤可成夫妻二人觑去一眼:“把汤思哲喊过来,我有事要问他,如果汤可林说的话不假,让他们赶紧离婚。”

她眼珠子一转,望向这场纷争的主角:“你也把关系断了。”

汤可林不咸不淡道:“汤思哲的确得离,我就算了。”

“汤可林!”拐杖又“咚”了一下,老人的声音高昂起来,“你这样没有规矩!”

汤可明苦口婆心地说:“小弟,你听妈的。”

“规矩谁定的,白纸黑字立下来了吗,规矩都说些什么?”汤可林紧盯他妈。

汤老太右手握拳,与他对视许久,突然将拐杖往上一指:“规矩就是你听我的,放手!”

最后两个字喊得掷地有声,把外面的雷公也喊静了,房内更是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汤老太喘了喘,把拐杖撑回地面,再次发出“咚”的闷响,与此同时,汤可林轻笑出声,笑声也低得微不可闻:“我偏不。”

“让我放手,我听过你一回,吃了教训,所以我这次不会听。”

他凝视老人的眼睛,看见对方眼波微动,汤可林坚持说下去,“这次我只听自己的,姨妈。”

话音刚落,汤老太避开那双狐狸眼,望向窗外不言语。

汤可林撕下一张白纸,再捡起刚才扔掉的钢笔在上面涂涂写写。

“现在讨论离婚的事。”他瞟了眼汤可成,“你过来看清财产会怎么分割,我们不占你儿子便宜。”

汤可成愤懑不平地瞄去一眼,看见上面列的表格写着诸如“工资”“车房产”的字眼。他把纸揉成一团扔掉:“总而言之,章寻在婚内出轨,就是对不起我儿子,对不起我们家,该有的补偿一个都不能少。”

汤可林哼笑一声,拿出新的纸继续写。

“看他性格怪老实的,原来一早就搭上线,我们全被他忽悠过去了。”严冰面色不虞,古怪地说,“还说出国,现在这么小的交际圈都能搞外遇,出到去没人管他,那得玩多花?”

刘丽环顾一圈周围人的眼色,咳了咳:“大嫂。”

大嫂停嘴,大哥续上话:“我真以为他有多崇高的职业理想呢?现在看来出国就是方便他乱搞,所以眼睛能看到的东西还是有限,看得见一张薄脸皮看不见内里的花花肠子。”

汤可林喷出一声笑:“如果真是爱乱搞的性格可真是装都懒得装,你是他的谁他干嘛得演好人给你看?人家好歹长了副薄脸皮有点羞耻心,不像有的人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光着膀子叱咤足浴店,逢人小姑娘就掀衣服,都不知道是炫耀胎记还是让人家数有几层赘肉。”

他用钢笔挑起汤可成的衣服下摆,与手机里的照片对照一番,好笑道:“我大哥是足浴店做全套的名客,代号‘黑心汉’,天知地知全店上下无人不知,就我大嫂不知。”

见他大哥脸色铁青,汤可林补充道:“送去你家的古董瓷碗是你哥们‘浪里白条’的存货。”

其余几人一头雾水但不敢说话,严冰抢过他的手机放大照片。半晌,她拧着汤可成的耳朵咬牙切齿道:“天天去见老友,去店里见?!”

汤可成痛得龇牙咧嘴:“我和我哥们去按摩,你听他胡说什么?”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你推我搡动起手来,汤可明和刘丽各自拦人劝和。汤老太摇摇头,听得头痛欲裂,慢慢走出房间透气。

一串电话铃在怒骂声中轻快地响起,严冰看向攥住的手机,来电人仅为一个“寻”字,汤可成瞄见了,作势抢过来换人骂,汤可林眼疾手快截下手机去走廊接电话。

“汤可林,今晚要不要一起吃饭?”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上去蛮雀跃。

“好啊,有什么事这么高兴?”

“有篇论文被接收,而且签证也下来了。”

汤可林见房间里的动静颇大,他走远了一点:“好事成双,值得庆祝,想去哪吃?”

“去你家做饭可以吗?”

汤可林喜不自禁,故作矜持地清了下嗓门:“好吧,我等一下去买菜,你几点过来?”

“我把手头的东西写完就行,大约五点……呃哼……唔……咳咳!”

电话里一阵动乱,汤可林蹙眉,看一眼屏幕,信号稳定,他“喂”了一声。

回应他的是几声粗喘“章寻,你他妈下不下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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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60取暖

箍着脖子的手如蟒蛇般有力,即使章寻把它抓破皮也掰不下来。

他不知道汤思哲为什么去而复返,突然出现、突然发怒,秘密转瞬间暴露,杀他个措手不及。章寻被他用力一推,撞到身后的书架,架子上的书籍摇摇欲坠,不过片刻,与雨点一起落下。

汤思哲讥笑道:“唐老师,汤老师,汤可林。还有别的老师吗?”

他收起笑步步逼近,眼里的血丝像怒气一样疯长,逐渐把理智吞并,他掐紧章寻的脖子声色俱厉道:“所以在上次那通电话之前你们就好上了?你贱不贱啊章寻,才去奶奶家几天就勾搭人,那是我叔!是不是我们家的人你都不挑?!”

章寻挣着脖颈喘息,一股脑地拿架上的书往他脑袋甩。

汤思哲的眼镜被挥落、额头被书角磕碰,但手上的力道不减,他凭借力量优势把章寻摁倒在书桌上,扬手往他左脸扇去。纸笔台灯乒铃乓啷掉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伴随惊雷落下章寻的手臂当即浮现一个红印。

他稍稍睁眼,放下手说:“汤思哲,那你和你同事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付的?”

汤思哲眼神晦暗不明:“你有证据吗?凭猜想断定我出轨,然后出轨报复我?”

章寻被他卡着脖子,艰难地出声:“我出轨……和报复你没关系。”

汤思哲登时一股无名火窜上天灵盖,约会和他没关系,出轨也和他没关系,这两边的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和他划清界限,不约而同地背叛了他,凭什么他们心安理得把他踢掉?凭什么他们可以头也不回地投入另一段感情?凭什么背叛他、玩弄他的人能够过得这么顺当?